薄紗般的晨霧被海風(fēng)撩開,桃花島的輪廓在初升的朝陽下漸次清晰,如一幅瑰麗畫卷徐徐鋪展。
海風(fēng)過處,島上連綿的粉白花海隨之起伏,翻涌成一片香雪之濤,美得不似人間。
楊過靜立船舷,指尖無意識地捻著袖口。那里,仿佛還纏繞著昨夜那縷若有似無、卻勾魂攝魄的桃花冷香。
昨夜他佯裝夢魘,死死攥住黃蓉皓腕時,清晰地捕捉到了她脈搏瞬間的狂跳!
以黃蓉的武功,掙脫他這“小輩”的桎梏,不過彈指間事。可她竟沒有!
這位智計百出的“女諸葛”,是在借機試探?還是……另有所圖?
身為洞悉一切的“先知者”,楊過太清楚黃蓉本該對這個“隱患”抱有何等的戒心與疏離??勺蛞顾x去時,在明暗交界處那停頓的一息,那回眸一瞥…眼神復(fù)雜得像一團迷霧,讓他也有些捉摸不透。
“呵…”楊過望著越來越近的灼灼桃林,唇角勾起一抹玩味的弧度,“這盤棋,開局就比預(yù)想的…有趣多了?!?
既然要執(zhí)筆改寫這方天地的宿命,何不從…讓這位算無遺策的“女諸葛”,心甘情愿收自己為徒開始?
“過兒,該下船了?!惫赋练€(wěn)渾厚的聲音自身后響起,一只寬厚溫暖的大掌重重落在他略顯單薄的肩頭,“往后啊,這里就是你的家了?!?
家?
這字眼像一根冰冷的針,猝不及防刺入楊過心底最柔軟也最荒蕪的角落。指尖無意識撫上胸口——那里緊貼著皮膚,珍藏著半塊褪色發(fā)硬的繡帕,是穆念慈留給這軀殼唯一的念想。
記憶中那個會哼著江南小調(diào)、溫柔為他綰發(fā)的蒼白女子……如今只?;慕家皫X一座孤墳。
至于那個屬于“張小凡”的世界……空調(diào)、手機、外賣……遙遠得像一場光怪陸離的幻夢。
余光里,黃蓉正斜倚船舷,拈著一片被風(fēng)吹落的桃花瓣,指尖瑩白如玉。
初升的陽光穿透她身上輕薄的藕荷色紗衣,清晰地勾勒出內(nèi)里那驚心動魄、玲瓏起伏的曼妙曲線!
海風(fēng)頑皮地掀起紗衣一角,露出一截同樣繡著精致桃花的素緞鞋尖。
心跳,漏了一拍。
“這桃花島……”楊過迅速調(diào)整神情,聲音刻意帶上少年人的雀躍與驚嘆,“比畫里的仙境……還要美上十分!”
郭靖聞開懷大笑,眼角的紋路都舒展開:“你師娘最是鐘愛這片桃林?!彼种笉u嶼深處,“瞧見那幾株老樹沒?樹下石桌,還刻著她當(dāng)年頑皮畫的九宮格呢!”
“來。”郭靖解開一個藍布包裹,抖出一件簇新的羊皮小襖,皮面泛著柔和光澤,“你伯母熬了兩宿,親手改的。”
這位在“原著”里被他誤解、怨恨的“大俠”,此刻眼中盛滿的,竟是如此純粹而厚重的……慈愛。
“傻站著作甚?”郭靖笑著,大手帶著不容抗拒的力道揉了揉他的發(fā)頂,揉得他身體一晃,“快穿上!島上風(fēng)硬!”
楊過低頭專注系著衣帶,眼尾余光卻如蛛絲般悄然黏住船舷邊的黃蓉。
晨光為她周身鍍上流動金邊,藕荷輕紗隨風(fēng)曼舞,仿佛隨時要融入漫天紛飛的桃花雨里。
她指尖捻動花瓣,若有所思。忽然,像是感應(yīng)到什么,倏然抬眼望來——
四目猝然相接!
楊過呼吸瞬間一窒!
那雙總是含笑的杏眼深處,此刻沉淀著某種他無法解讀的、深不見底的幽邃……
仿佛能洞穿靈魂,直抵他心底那些隱秘的角落。
“過兒,”黃蓉步履輕盈地走近,蓮步生香,“島上晨昏濕氣尤重,這艾草錦囊……”她突然極其自然地伸手,替他整了整新皮襖微皺的衣領(lǐng)!
溫涼的指尖如同羽毛,極其短暫地擦過他頸側(cè)敏感的肌膚!
那微涼的觸感,卻像電流竄過!楊過渾身肌肉瞬間繃緊!黃蓉身上那清雅又醉人的桃花冷香,比錦囊里的濃郁數(shù)倍,霸道地侵入他的-->>感官,直沖靈臺!
“……需得貼身佩戴,方見功效?!彼栈厥?,語氣如常,仿佛方才那撩撥心弦的觸碰從未發(fā)生。
“多謝郭伯母?!睏钸^垂眸躬身,壓下心頭那絲悸動與更深沉的試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