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歡喜,有人愁!
這天夜里朱中華、白婉茹夫妻倆收到調(diào)令,可以回城的消息就傳開了!
于是,下放到農(nóng)場勞動改造的其他人就都不淡定了,其中就有宮家,宮墨軒嘆了口氣,放下手中的筷子,沉默良久方才說道:“老朱總算是熬出頭了啊……這是好事!”
秦雪婷的臉色很難看,一臉哀榮,哀榮中又帶著憤慨。
“老朱都被調(diào)回去了,聽說工作也恢復(fù)了,咋咱們還沒有消息?”
“估計快了吧……”
“快了快了,你每次都這么說,這話我都聽你說了無數(shù)遍,耳朵都快起繭子了。”
宮墨軒苦笑,嘆道:“你當(dāng)我想說???”
“……”
秦雪婷一怔,又重重一嘆,“唉?。 ?
窯里一片寂靜,落針可聞。
本來還溫馨的氣氛,頓時蕩然無存,變得壓抑又凝重,幾乎壓的人喘不過氣來。
不知過了多久,
宮墨軒又道:“這次你相信我,咱們也快能回去了,再堅持堅持……你看,老朱他們不是都能回去了嗎?這說明,中央已經(jīng)在著手解決這些問題了。咱們肯定能回去的……”
秦雪婷抹了把眼睛,柔聲道:“我不是沖你發(fā)脾氣,沒有怪你的意思。我就是……我就是……”
“我知道,沒事?!?
“墨軒,我相信你,咱們也能等到云開霧散、重見光明的那一天??!一定能的?。 ?
“哈哈,那當(dāng)然。吃飯吧,菜都涼了。”
“沒事,我給你熱熱……”
看著在灶臺前忙碌的妻子,
宮墨軒眼眶有些濕潤,曾經(jīng)那個十指不沾陽春水的大家閨秀,如今已經(jīng)變成一個圍著灶臺轉(zhuǎn)圈,鬢生華發(fā)的村婦。
差別之大,令人唏噓。
熱了飯菜,夫妻倆重新吃飯,不過兩人都想著心事,窯里就特別安靜。
一直到吃完飯,兩人都沒有說話。
“也不知道雪兒最近咋樣……”秦雪婷突然說道。
宮墨軒眉頭皺得更深,“有兩個月了吧?”
“有了,到今天為止正好兩個月。”
秦雪婷點了點頭,又道:“10月初收到的信?!?
“嗯……可能是信還在路上吧,最近天氣不好。要么就是她最近比較忙,給耽擱了。”
“希望是這樣吧……”
談到這里,
夫妻倆徹底沒了說話的心思。
寒風(fēng)呼嘯,夜色漸深。
枯坐良久的秦雪婷起身,從暖瓶里倒了一些熱水,又兌了點涼水,然后將盆端到炕前。
“不早了,洗洗休息吧?!?
“嗯。”
宮墨軒脫下厚重的棉鞋,又褪下打滿補丁的襪子,將腳放進溫水中。
熱感傳來,頓時渾身舒暢,那糟糕透頂?shù)男那樯踔炼己昧艘恍?
“別想那么多了,總歸會輪到我們的……”
砰砰砰——
秦雪婷話沒說完,就傳來一陣敲門聲。
她話音戛然而止,看著有些驚訝的宮墨軒,“你也聽到了?”
“嗯,有人敲門?!?
“這么晚了,誰???”
“不知道,你開門看看?!?
秦雪婷沒開門,而是提聲喊道:“誰?。俊?
砰砰砰——
又是一陣敲門聲。
她這才起身過去,門閂拉開,打開門,伴隨著寒風(fēng)一道人影映入眼簾。
看清之后,
秦雪婷頓時目瞪口呆,呆愣當(dāng)場,失聲驚道:“你…你咋來了???”
“誰來了?”
宮墨軒有些好奇,緊跟著也朝門口望去……
當(dāng)啷——
洗腳盆被他一腳蹬翻,但宮墨軒恍然未覺,光著腳就站了起來,踉蹌著朝門口跑去。
“你咋來了!??”
……
外面越冷,窯洞氣溫就越高,越暖和。
劉青山洗漱過后又燙了燙腳,水溫很高,直到燙的雙腳通紅,他這才抬起雙腳,隨手拿起擦腳布擦了擦水漬,一翻身就鉆進了被窩。
被窩并不涼,因為窯里的溫度不低。
再加上剛剛燙完腳,渾身就暖洋洋的。
這就更舒服了……
劉青山躺進被窩,想著此刻外面正漫天飛雪,他卻舒舒服服的躺在溫暖的被窩里,他心情就很不錯。
眼睛一閉,很快就睡著了。
次日,
睡到自然醒,又在被窩里賴了一會兒,劉青山這才起床。
等他起來后,全家都早已經(jīng)吃過飯,這已經(jīng)是常態(tài),家里人現(xiàn)在對他起床晚這件事已經(jīng)習(xí)以為常。
洗漱過后,到廚窯打開鍋蓋,里面溫著飯菜。
白面饃、雞蛋湯、土豆炒臘肉,配著紅艷艷的辣子,一看就讓人很有食欲。
匆匆吃過飯,給小妹劉紫蘇交代一聲,他便推著自行車出門而去。
劉茂財和王鳳儀去豬場干活了,劉青松這小子應(yīng)該是和劉浩川他們上林子里逮山雞去了,這一下雪,山雞們就慘了,它們只能窩在草窩里。
這時候很好逮!
往年冬天的時候,劉青山也很喜歡參加這項活動,因為逮到山雞就能加餐,家里能吃頓肉。
這是大自然無比美妙的回饋!
山路推著車走,平路騎著車走,一個半小時后,總算是到了華陽農(nóng)場。
到朱家的時候,
朱中華正蹲在門外殺雞,朱霖提著一個燒水壺,不斷往雞身上倒熱水。
這叫燙毛!
滾燙的水一倒,雞毛就會松動,手一撥拉就都掉了。
如果還有些沒褪干凈,再倒一些開水燙燙就行。
“呦!今天有口福了呀?”
“青山來了,哈哈,今兒咱吃小雞燉蘑菇,你先坐,我把這只雞給拾掇干凈了?!?
“叔,用我?guī)蜕睹Σ挥???
“不用不用,這雞馬上就弄好了,你嬸在里面炸魚呢,菜都準(zhǔn)備的差不多了,你歇著就行?!?
劉青山也不客氣,就說好。
他這不客氣的樣子,頓時惹來朱霖美眸一瞥,紅唇彎彎。
“哎,你咋不和我說話???我都來半天了,你也不吭聲?!?
“……我這不是在忙著呢嘛,哪有空?”
“你手上忙著,但不耽誤嘴上說話啊?!?
朱霖就瞪他,一手叉腰,嬌嗔道:“我說沒空就是沒空,我干活的時候不喜歡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