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論如何都不能開閘放水!一放水,老百姓們吃什么?咱們咋跟上級領導交差?”
“去年剛修過堤,這滲水點也不大,咱們堵一堵……”
……
其實楊天興剛才純粹就是順嘴一問,卻沒想到劉青山給他一個石破天驚的回答。
此刻聽著眾人的反對,他默默蹲下抓了把大堤上的泥。
泥已經被水泡成了泥漿!
“我聽家里長輩說五八年那場大水,開始也是小滲,后來下大雨水流越沖越大,堤壩就像被無數把鋼刀剜肉,最終轟然崩潰,一瀉千里!”
劉青山聲音陡然一提,大聲道:“防患于未然!和數十萬百姓的生命相比,幾萬畝莊稼又算得了什么?”
“莊稼沒了,明年可以再種!”
“可若是人沒了,那就一切都沒了??!”
“孰重孰輕,我相信各位心里都有桿秤!”
眾人默然不語,一片寂靜。
突然,有人開口道:“那若是不下雨哩?不下雨,這水庫就不會垮!五八年發(fā)水災,主要是連續(xù)下了幾天大雨!”
“現在9月中旬,正處于夏秋之際。今年夏天才下一場雨,怎么可能往后不下雨了?”
劉青山據理力爭,“前段時間夜里下的那場雨多大多急?我們村里的山都塌了一半。要是再來一場那樣的雨,這水庫絕對扛不住,絕對垮?。?!”
“……”
眾人再次陷入沉默,這一次久久都無人說話。
現場的氣氛變得格外凝重、壓抑……
……
“爸,那邊干啥呢?咋來了這么多人?”
水庫旁邊的山坡上,一個扎著馬尾辮,穿著淺藍色的確良襯衫、白碎花半身裙的年輕姑娘指著遠處的水庫大堤,對身旁正放牛的父親問道。
她聲音如黃鸝,臉蛋如新月,瓷白的肌膚透著一層薄薄的釉光。
她那雙杏眼最是攝人——眼尾微微上挑的弧度像是用狼毫筆蘸著淡墨精心勾勒出來的。
瞳仁黑得發(fā)亮,望人時總含著三分水汽,讓人想起江南梅雨時節(jié)蒙著水霧的青瓦。
她父親個子很高,身材消瘦。
聽到問話,轉頭朝水庫上看了幾眼,隨即說道:“應該是縣里的領導,那吉普車普通人可坐不起。昨天我都看見來人了,不過沒今天的人多?!?
“水庫出事了?”
“那不知道,可能是領導下來檢查吧?!?
“爸,咱們過去看看吧?”
“咱該回去了,你媽估計都做好飯等著了?!?
“哎呀~爸~~”
年輕姑娘跑過去拉著父親的胳膊,撒嬌道:“反正農場也不遠就在隔壁,咱就過去看看咋回事,耽誤不了多長時間?!?
“那好吧。”
“嘻嘻~~”
年輕姑娘頓時嫣然笑了起來,巧笑倩兮,眉目如畫。
她笑起來的樣子很好看!
先是唇角輕輕一抿,露出左邊臉頰那個淺淺的梨渦,繼而整張臉便如春風拂過的湖面般舒展開來。
偏生那對柳葉眉又生得極有風骨,給這份柔媚里添了幾分書卷氣,倒像是線裝書里夾著的一枝白芍藥。
漂亮大方,知性優(yōu)雅!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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