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書記,后面該怎么做,您應(yīng)該清楚了?!?
朱浩幾乎要拍胸脯保證:“放心,您放心!”
副市長楊剝奉命返回市里落實后續(xù)工作。
而柳艾津的車卻在繞了一圈后,悄然返回石易縣城。
“陳青,用你和趙師傅的身份證登記,開兩個房間?!绷蚍愿赖?,“今晚我們不回市里。我要看看,石易縣這災(zāi)后工作,到底怎么落實。”
陳青原本不解為何去而復(fù)返,此刻心下明了。柳艾津此行,果然另有深意。
鑒于柳艾津向來不會過多解釋,陳青也沒有多問。
剛安頓下來,柳艾津的電話便打了過來,讓他去房間。
“領(lǐng)導(dǎo),您打算夜訪?”陳青試探著問。
“你先坐?!绷蛑噶酥阜績?nèi)的椅子。
陳青依坐下,身體微微前傾,靜候指示。
柳艾津背靠椅子,眼神卻平視前方,像是在提問,又像是自自語。
“你覺得,支秋雅那三百二十萬,拿得出來嗎?”她沒有看陳青,但聲音卻清晰傳入他耳中。
陳青在椅子上坐直了些:“石易縣去年的財政報表我看過,常規(guī)支出已經(jīng)繃得很緊。三百二十萬額外支出,除非挪用其他專項,或者......”他頓了頓,“有我們不知道的小金庫?!?
“小金庫......”柳艾津重復(fù)了一句,語氣里聽不出情緒?!八裉爝@出戲,唱得不錯。泥巴裹腿,鏡頭前慷概承諾。只是那面包車的輪轂,太干凈了?!?
陳青心里一動,原來柳艾津也注意到了那個細節(jié)。
“領(lǐng)導(dǎo),那我們今晚......”
柳艾津站起身,走到窗邊,撩開窗簾一角,面容在內(nèi)外的光線陰影里有些模糊:“不去安置點。那些地方,現(xiàn)在肯定被打掃得干干凈凈,等著我們?nèi)ァ既弧l(fā)現(xiàn)?!?
放下窗簾,柳艾津淡淡一笑,“我們?nèi)ヘ斦?,和水利局辦公樓看看?!?
“現(xiàn)在?”陳青有些意外。
這兩個地方,晚上除了值班人員,應(yīng)該都下班了。
“就是現(xiàn)在。不下車,就在外面看看。”柳艾津語氣平靜,“你能找到一輛本縣的車嗎?讓趙師傅開車,我們坐車?yán)@一圈?!?
“明白?!标惽嗔⒖唐鹕?,走到門口,又停住,“領(lǐng)導(dǎo),需要通知縣里嗎?”
“通知?”柳艾津的聲音里帶上一絲極淡的嘲弄,“通知他們準(zhǔn)備好,再把戲演一遍?”
陳青不再多問,拉開門出去。
他明白,柳艾津要看的,就是石易縣毫無準(zhǔn)備下的真實狀態(tài)。
雖然在石易縣就只待了三個月,但找一輛車還是比較容易的。
很快,他就聯(lián)系了張池,雖然話說得很含糊,但身為縣委辦主任,他很快就聽出了畫外音,連忙答應(yīng)下來。
陳青能幫的也只能到這樣了,至于張池會不會聯(lián)系朱浩,那就要看他們之間的關(guān)系程度。
半小時后,一輛本地牌照的普通桑塔納駛到陳青他們下榻的酒店停車場,司機扔下鑰匙就離開了。
陳青接到張池的短信,連忙和趙師傅下去確認(rèn)之后,這才通知柳艾津可以出行了。
十分鐘后,這輛車緩緩駛出酒店,趙師傅開車,陳青坐在副駕,柳艾津在后座。
夜晚的石易縣城并不繁華,幾條主干道過后,車輛駛?cè)胂鄬Π察o的行政辦公區(qū)域。
“先到財政局?!绷蚍愿馈?
財政局大樓黑漆漆的,只有門口保衛(wèi)室亮著燈。
樓前停車場空蕩蕩。
“看來財政局的同志們,都不需要為這筆突如其來的巨款加班?!绷虻?。
車子未停,繞了一圈,轉(zhuǎn)向水利局。
與財政局的冷清截然不同,水利局大院竟燈火通明。
好幾間辦公室都亮著燈,樓下還停著兩三輛車。
“靠邊,停一下?!绷蛘f。
桑塔納無聲地滑到路邊樹影下。
水利局大樓里,隱約能看到人影在窗戶后晃動。
“這個時間點,水利局這么熱鬧?”陳青低語。
柳艾津沒說話,只是靜靜看著。
過了幾分鐘,水利局大門里走出三四個人,一邊走一邊交談,語氣似乎有些激動。
其中一人坐進一輛車,很快開走了。
剩下的兩人站在門口,點了煙,繼續(xù)說著什么。
“能聽清嗎?”柳艾津問。
陳青微微搖頭:“距離太遠,聽不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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