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份莫名的心軟來得讓人根本捉摸不透。
瑞郡王是永昭帝不惜與表嫂幾近決裂,方得以保全的。
永昭帝說,她不能讓貞隆帝絕了后……
對此,他嗤之以鼻。
臨到頭了,又念起了舊情。
但,永昭帝畢竟是太上皇,執(zhí)意袒護之下,表嫂縱有萬般不甘,也只得暫且隱忍退讓。
如今,他新添的侄子,約莫就是頂著瑞郡王血脈的名頭。
不就是造反嗎?
不就是謀逆嗎?
別人造,能造的過他嗎?
畢竟,他有經(jīng)驗!
就再讓他守一夜的陵寢吧。
明日起,他便著手清理門戶,肅清禍患。
……
云霄樓。
醉月軒。
當(dāng)無花前來復(fù)命時,裴桑枝正與榮妄對坐案前,銀箸輕動。
燭影搖曳,映得滿桌珍饈添了三分暖意。
“國公爺,師父他老人家說,秦氏一族,自有他清理門戶?!?
“屬下能否多嘴問一句……”
榮妄似是早已洞悉無花心中所惑,慢條斯理地漱了漱口,方才吐出三個字:“瑞郡王?!?
隨即又輕搖首道:“此事尚未有定論?!?
無花聞一怔。
因幼時高燒不退而心智受損的瑞郡王,竟留有子嗣?
什么時候生的?
跟誰生的!
能在永榮帝和元初帝的眼皮子底下,悄然延續(xù)血脈……
這真不是一般有能耐的人做出的事情。
這般手段,這般心機,能是個癡傻愚笨之輩嗎?
好嚇人……
無花冷不丁的打了個寒顫。
“若論怨恨,瑞郡王最該恨的,是他那冷血勢利的母妃與手足相殘的皇兄才是。至于旁人,怕是連排隊的資格都沒有?!?
無花從長輩們的口中聽聞過貞隆一朝的舊事。
瑞郡王的右手食指是他一母同胞皇兄切斷的。
兇險萬分的高燒,是瑞郡王母妃刻意命人在瑞郡王的傷口上涂抹腐穢之物,只為嫁禍當(dāng)時的中宮嫡子。
也就是他的師父。
榮妄低垂著眼簾,緩緩道:“恨?經(jīng)年累月過去,他哪還記得清那些幼時之事?!?
“那些害他殘疾、令他癡傻的人,早已死了?!?
“死的很慘?!?
“待他神智清明時,或許遺憾和不甘反倒蓋過了恨意?!?
“遺憾他自己本有可能執(zhí)掌天下,如今卻要終日扮癡裝傻,做個任人擺布的吉祥物?!?
無花:……
倒叫他不知該說瑞郡王身在福中不知福,還是無知者無畏了。
若瑞郡王當(dāng)年神志清明,親眼目睹過那場宮變的慘烈,只怕心中再不敢存半分不甘之念。
“國公爺,屬下在師父他老人家的房門外抓了個鬼鬼祟祟偷聽的守陵太監(jiān)?!?
師父抓的,就是他抓的。
要不然,顯得他太無能了些。
榮妄蹙眉:“專司陵務(wù)的守陵太監(jiān)里也被安插進去眼線了嗎?”
他的枝枝,還真是釣出了一條大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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