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順全應聲而去。
不消多時,殿門處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
只見榮妄身著寶石藍圓領錦袍,絳紅里衣若隱若現(xiàn),衣袂翻飛間已大步流星踏入殿中。
“陛下,臣特來請罪。”
榮妄沒有含糊,直接撲通一聲跪伏在地。
元和帝眼皮顫了顫:“你膝蓋上可綁了護具?”
“你最好是綁了!”
“朕召你進宮,是為了一道用膳的,不是為了聽你請罪告饒的?!?
一旁的向棲云默默地撇了撇嘴。
見過溺愛的,沒見過這么溺愛的。
想她年少時,跟著仵作學驗尸,又溜進義莊觀察死尸,一時困倦,竟蓋著裹尸的草席睡了過去。母親尋遍各處不見她蹤影,最后竟是義莊土工要抬尸體統(tǒng)一下葬時,才將她驚醒。
母親氣得抄起手臂粗的棍棒就打,這還不算完,更要她直挺挺跪著,不許出聲,不許躲閃。若是躲一下,便加罰十下。
這樣的責罰,她根本數(shù)不清受了多少次,依舊活蹦亂跳的。
而榮國公就跪了一下,瞧瞧元和帝心疼的!
“陛下,慈表叔父多敗侄兒?!毕驐频?。
元和帝先是瞪了向棲云一眼,隨后才看向榮妄。
榮妄聞,手指輕輕撩起寶藍色錦袍的下擺,露出膝間纏繞的厚實的棉護具,含笑道:“陛下且看,臣臣綁著呢。”
向棲云難得偷得浮生半日閑,唇角噙著一抹促狹的笑意,故意拖長了聲調:“呦……”
“本官當是誰這般威風凜凜呢?!?
“原來是我們大乾朝堂新晉的第一名嘴啊?!?
“日日唇槍舌劍彈劾不休,眼下這般情形,是不是該先彈劾彈劾自己呢?”
“陛下,榮大人這般裝束面圣……”向棲云不緊不慢地指向榮妄身上的護具,“臣斗膽一問,這算不算是欺君?”
元和帝:“你就別添亂了。”
向棲云:剛才還是少時情誼不敢忘,現(xiàn)在就說她在添亂了。
果然,情誼是會轉移的。
“明熙,你要因何事請罪?”元和帝道。
榮妄一本正經:“煽動無知百姓沖撞大理寺少卿向大人的車駕儀仗,致使馬匹受驚,險些釀成大禍。”
元和帝眼角微微一抽。
避重就輕,要不說榮妄是大乾朝堂第一名嘴呢。
名副其實!
“少打馬虎眼!”元和帝輕咳一聲,沒好氣道。
“好好交代清楚,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向棲云趁亂摻和道:“陛下,您得替微臣做主啊?!?
“陛下明鑒!微臣險些被甩下馬車?!?
“那馬匹突然驚起之時,微臣魂飛魄散,肝膽俱裂,此刻回想起來仍覺后怕不已。求陛下為微臣主持公道?!?
“若蒙陛下垂憐,賜臣一件元初帝的舊物鎮(zhèn)宅安神,微臣定當時時感念圣恩?!?
元和帝簡直快要氣笑了。
但,心底卻是說不出的輕松和愜意。
這種感覺、這種情緒,太難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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