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瑾琛站在五星級酒店頂層套房的落地窗前,俯瞰著這座陌生的、燈火璀璨的濱海城市。他穿著一身熨帖的黑色西裝,但眼底濃重的青黑和眉宇間揮之不去的疲憊戾氣,泄露了他此刻糟糕透頂?shù)臓顟B(tài)。
周銘站在他身后,恭敬地匯報著調(diào)查進展。
“傅總,根據(jù)航線分析和幾個港口當(dāng)時的監(jiān)控交叉對比,那艘接應(yīng)的小艇,最后消失的方向,確實指向海城周邊海域。雖然上岸點的具體監(jiān)控缺失,但這是目前可能性最高的區(qū)域?!?
傅瑾琛沒有回頭,聲音沙?。骸叭四??”
周銘低下頭:“還在排查。海城人口流動性大,老城區(qū)情況復(fù)雜,需要時間。而且……我們的人發(fā)現(xiàn),顧氏集團的顧時淵,一周前也到了海城,據(jù)說是為了考察這邊的度假村項目?!?
顧時淵?
傅瑾琛的眉頭幾不可察地蹙了一下。顧家那個剛從國外回來接手生意的?他來這里做什么?單純的商業(yè)行為,還是……
一種莫名的、被窺伺的感覺,讓他心頭更加煩躁。
“繼續(xù)查。重點排查老城區(qū),出租屋,外來人口?!彼渎曄铝?,“任何可疑的,帶著幼兒的獨身女性,都不能放過?!?
“是?!?
周銘離開后,套房內(nèi)恢復(fù)了死寂。
傅瑾琛走到酒柜前,倒了一杯威士忌,沒有加冰,仰頭一飲而盡。烈酒灼燒著喉嚨,卻無法溫暖他冰冷的四肢百骸。
他拿出手機,屏幕亮起,背景是一張照片。是某次他無意中拍下的,蘇晚抱著安安,在陽光房里低頭淺笑的樣子。陽光灑在她側(cè)臉上,柔和了她原本清冷的線條,那一刻,她美得不像話。
也是那一刻,他鬼使神差地按下了快門。
他從未告訴過她。
手指摩挲著屏幕上她的笑顏,傅瑾琛的眼神痛苦而迷茫。
“蘇晚……”他對著冰冷的屏幕低語,聲音帶著酒精侵蝕后的沙啞和一絲不易察覺的哽咽,“你就這么恨我?恨到要用這種方式……懲罰我?”
“我們兩清了?”
“怎么兩清?!”
他猛地將酒杯砸向墻壁!昂貴的水晶杯瞬間粉碎,琥珀色的酒液像眼淚,蜿蜒流下。
巨大的聲響在空曠的套房里回蕩。
他卻像是被抽空了力氣,頹然坐倒在沙發(fā)上,雙手插入發(fā)間。
閉上眼睛,就是她縱身躍入黑暗大海的畫面。耳邊,是她那句冰冷的“兩清了”。
還有……更多混亂的片段。
她穿著那件被改造得面目全非的禮服,在宴會上冷艷奪目,眼神卻疏離如冰。
她穿著顏寧的舊衣,站在鏡前,被他撕扯,被他用最惡毒的話語刺傷。
她抬起流血的手腕,看著碎裂的鐲子,笑容破碎而絕望……
“啊——!”他發(fā)出一聲壓抑的低吼,猛地站起身,抓起外套沖出了套房。
他需要出去。需要走到人群里。需要確認(rèn),她是不是真的……不在了。
司機駕車,漫無目的地在海城的街道上穿行。
傅瑾琛靠在車窗上,目光空洞地掃過窗外流動的街景。霓虹閃爍,人流如織。每一張陌生的面孔,都像是對他的嘲諷。
忽然,他的目光定格在街角一個匆匆走過的身影上。
一個女人。穿著普通的深色衣服,戴著帽子和口罩,懷里似乎抱著什么,身形纖細(xì),側(cè)臉的輪廓……
像!
太像了!
心臟像-->>是被瞬間攥緊,血液轟的一下涌上頭頂!
“停車!”他幾乎是吼出來的。
車子猛地剎住。
傅瑾琛不顧一切地推開車門,朝著那個身影狂奔而去!他撞開了擋路的路人,引來一片驚呼和咒罵。
“蘇晚!蘇晚你站?。 彼缓鹬?,聲音帶著絕望的期盼。
前面的女人似乎被嚇到,回過頭,露出一張完全陌生的、帶著驚恐和不滿的臉。
“神經(jīng)病啊你!”女人罵了一句,抱著手里的購物袋,快步走開了。
不是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