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
護士立刻將手術(shù)知情同意書和筆遞到她手邊。
她的手抖得厲害,幾乎握不住筆。眼前一陣陣發(fā)黑,冷汗順著額角滑落。
周圍的人都屏住了呼吸。
她咬著牙,用盡全身最后的力氣,在那份決定她和孩子生死的手術(shù)單上,歪歪扭扭地簽下了自己的名字——
簽完字,筆從她手中滑落。她徹底脫力,陷入了半昏迷狀態(tài)。
“快!推進手術(shù)室!立刻準備剖宮產(chǎn)!”醫(yī)生大聲喊道。
手術(shù)燈亮起。紅色的光芒,像命運的警示。
幾個小時的搶救,驚心動魄。
蘇晚因為胎盤早剝引發(fā)了大出血,一度生命垂危。而那個僅僅三十二周就被迫來到人世的孩子,是個男孩,體重極低,呼吸微弱,皮膚薄得幾乎透明。一出生,連一聲像樣的啼哭都沒有,就被等候在旁的兒科專家團隊迅速接手,直接送進了新生兒重癥監(jiān)護室的保溫箱里。
他太小了,太脆弱了,像一只剛剛破殼、羽毛未豐的雛鳥,需要依靠各種儀器和藥物才能維持生命。
蘇晚在鬼門關(guān)走了一遭,直到第二天中午才悠悠轉(zhuǎn)醒。
麻藥過后,是撕心裂肺的疼痛。腹部傷口的疼,宮縮的疼,還有……空落落的疼。
“孩子……”她虛弱地開口,聲音沙啞得厲害。
守在一旁的李姨連忙上前,紅著眼眶安慰:“蘇小姐,您別擔(dān)心,小少爺在保溫箱里,醫(yī)生們都在盡力照顧他。您平安就好,平安就好……”
保溫箱……
蘇晚的心狠狠一揪。她想起自己簽下的那份手術(shù)同意書,想起那無法聯(lián)系的遠在異國他鄉(xiāng)的男人。
他知不知道,他們的孩子,差點就沒了?
他知不知道,她差點就死在手術(shù)臺上了?
而現(xiàn)在,他人在哪里?
一種深刻的孤寂感,伴隨著身體的劇痛,將她緊緊包裹。
與此同時,瑞士某處高度戒備的隔離病房內(nèi)。
傅瑾琛穿著隔離服,臉色陰沉地盯著屏幕上的通訊界面。上面只有周銘發(fā)來的簡短信息:
「蘇小姐早產(chǎn)情況危急,已行剖宮產(chǎn)手術(shù)。母子暫時平安。嬰兒極低體重,入住nicu。蘇小姐術(shù)后虛弱?!?
他猛地一拳砸在冰冷的墻壁上!指骨瞬間紅腫。
他想象著她獨自一人躺在手術(shù)臺上,簽下生死狀的樣子。想象著那個脆弱的不堪一擊的孩子,孤零零地躺在保溫箱里。
而他,卻被困在這該死的隔離區(qū),什么也做不了!甚至連一句安慰都無法傳遞!
一種前所未有的無力感和恐慌,幾乎要將他吞噬。
他對著通訊器,聲音嘶啞地低吼:“給我不惜一切代價,盡快確認安全,解除隔離!立刻!”
然而,回應(yīng)他的只有冰冷的電子音和醫(yī)護人員的勸阻。
他第一次感到,自己所謂的權(quán)勢和財富,在命運和意外的翻云覆雨手面前,是如此的不堪一擊。
他失去了孩子出生最重要的時刻。
他讓蘇晚獨自面對了生死考驗。
為什么,所有的重要時刻他都錯過,難道這也是老天爺給他的懲罰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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