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色的庫里南在雨夜中平穩(wěn)行駛,卻并未開往郊區(qū)的別墅,而是停在了一家即使在雨夜也依舊燈火通明的頂級購物中心門口。
這家商場以匯聚全球頂尖奢侈品牌而聞名,尋常時段都客流稀少,更遑論這樣的雨夜,門口只有穿著筆挺制服的保安和泊車員。
“下車?!备佃÷氏韧崎_車門,語氣依舊是命令。
蘇晚愣住,看著窗外奢華冷清的商場入口,不明所以:“來這里做什么?”
傅瑾琛已經(jīng)撐傘下車,繞到她這邊,拉開車門,居高臨下地看著她:“你需要一些像樣的行頭。”
他的目光掃過她身上那套他今早派人送去的香奈兒,仿佛那還不夠“像樣”。
原來,他還是覺得她不夠體面,需要靠這些外在的東西來裝點,才不至于在他那個圈子里,或者像今晚那樣,在沈念念的朋友面前“丟他的人”。
屈辱感再次漫上心頭。
她沒有動。
“我不需要?!彼吐暰芙^,手指緊緊摳著包帶。
傅瑾琛的眉頭蹙起,顯然對她的抗拒感到不悅。
他彎下腰,直接伸手抓住了她的手腕,力道不大:“同樣的話,別讓我說第二遍?!?
他稍一用力,便將蘇晚從車里帶了出來,傘面迅速籠罩住她,隔絕了冰涼的雨絲。
周銘早已聯(lián)系好了商場經(jīng)理,他們直接從通道進入,整個樓層似乎都被清場,只有各大品牌店的店長和店員恭敬地列隊等候。
傅瑾琛帶著她,徑直走向一家以高定和稀有皮具聞名的頂級品牌店。
“傅先生,晚上好,一切已為您和蘇小姐準備妥當?!钡觊L是一位舉止優(yōu)雅的中年女性,笑容得體。
傅瑾琛只是微微頷首,松開了蘇晚的手,自顧自地走到一旁的休息區(qū)坐下,立刻有店員奉上咖啡。
他隨手拿起一本財經(jīng)雜志,仿佛接下來的事情與他無關(guān),他只是個買單的旁觀者。
“蘇小姐,請跟我來?!钡觊L微笑著對蘇晚示意。
接下來的一個小時,對蘇晚來說如同夢游,又如同一場公開的處刑。
店員們推著一排排當季最新款的服裝、鞋履、包袋和配飾來到她面前,熱情地介紹著設(shè)計理念和工藝。店長和幾位資深店員則圍著她,用專業(yè)卻不容置疑的口吻,為她搭配、試穿。
“蘇小姐皮膚白,這款櫻花粉的大衣很襯您?!?
“這件真絲連衣裙的剪裁,非常凸顯您的身材優(yōu)勢?!?
“這款鱷魚皮手袋是這一季的收藏款,全球限量,很適合您的氣質(zhì)?!?
她們態(tài)度恭敬,服務周到,但蘇晚能感覺到,她們看的不是她蘇晚,而是“傅先生帶來的女伴”。她們評判著她的身材、樣貌,試圖將她塑造成符合傅瑾琛身份和審美的“藝術(shù)品”。
她像個提線木偶,被擺弄著,換上一套又一套價值六位數(shù)甚至七位數(shù)的行頭。每一次從試衣間出來,她都能感受到傅瑾琛投來的、短暫停留的審視目光,那目光冷靜、挑剔,像是在評估一件商品的包裝是否合格。
他沒有詢問她的意見,沒有問她喜不喜歡。整個過程,他只在她試穿一件寶藍色長裙時,抬了抬眼,對店長說了一句:“這件,還有剛才那件米白色外套,包起來。”
最終,當他們離開這家店時,周銘手中已經(jīng)多了十幾個碩大的、印著醒目logo的購物袋。這還僅僅是一家店的收獲。
傅瑾琛沒有停下,又帶著她走進了另一家珠寶店。
在璀璨奪目的燈光下,店員戴著白手套,將一枚枚鉆戒、項鏈、耳環(huán)陳列在她面前。傅瑾琛隨意指了幾件設(shè)計簡約卻價值不菲的鉆石首飾,對店員吩咐:“就這些?!?
整個過程,他幾乎沒有正眼看那些珠寶,仿佛買的不是動輒百萬的奢侈品,而是街邊的大白菜。
蘇晚看著那些閃爍著冰冷光芒的鉆石,只覺得它們像一個個沉重的枷鎖。
坐回車-->>里,后座和后備箱幾乎被購物袋塞滿。車內(nèi)彌漫著新皮革和高級包裝盒特有的氣味。
蘇晚看著窗外依舊未停的雨,聲音干澀地開口:“傅瑾琛,你沒必要這樣……”
“哪樣?”傅瑾琛打斷她,語氣平淡無波,“給你買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