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晚沒睡著的不止葉緋霜和謝岳野。
六皇子府亦是燈火通明,三人圍桌而坐。
七皇子寧照庭不耐煩地用手中的杯子敲桌面:“誰能想到,謝岳野竟然他娘的真的還活著!”
其實他們找到的那幾個中年男人,說給太子妃接生的女醫(yī)臨死前喚的是:“姑娘?!?
所以太子妃生的是個女兒。
于是寧寒青知道了,葉緋霜是真的,那么她的養(yǎng)父就是謝岳野。
她養(yǎng)父死了,也就是謝岳野死了,寧寒青才敢找個人假扮謝岳野。
然后命那幾人改口說女醫(yī)臨死前喚的是小郎君,以此來指認(rèn)葉緋霜。
誰知,唉。
坐在寧照庭身邊的寧泓說:“即便謝岳野不現(xiàn)身,陛下也不能將葉緋霜怎么樣,大晟請婚的國書可都到了?!?
寧照庭眉頭緊蹙:“葉緋霜怎么又和大晟的人攪合到一起了呢?”
這問題誰能回答他。
寧寒青卻說起了另外一件事:“去夙縣查當(dāng)年鐵礦之事的監(jiān)察御史要回來了,郭康毅和尤靖必死無疑,屆時父皇必定會將我手中的征馬權(quán)收回。我會讓大臣提議,將征馬之事交由晟王叔接手?!?
寧泓明白了他的意思,點頭道:“然后我向父王請命來辦?!?
寧寒青又對寧照庭說:“你手下那個姓余的都統(tǒng)還不錯,可接任提舉皇城司一職?!?
寧照庭掌管的步軍司負(fù)責(zé)京城外圍防務(wù),再加上皇城司,便可將京城內(nèi)外防務(wù)盡數(shù)掌握手中。
這也是寧寒青看重寧照庭的原因之一。
寧照庭喜道:“這么一看,雖然郭康毅和尤靖倒了,咱們也沒損失什么,該在咱們手里的還在咱們手里?!?
寧寒青走到窗邊,推開窗柩,夜雨聲驟然變大,濕潤的水汽沖散了房中的暖香。
他抬眸看向東南方,寧昌公主府就在那個方向。
“是個厲害的對手。”他說,“倘若她不是德璋皇叔的女兒,倘若當(dāng)初鄭文朗的提議成了真,倒也不錯。”
可惜,可惜。
一直到天明,雨勢也未見小,反而還有越來越大的趨勢。
寧照庭就在六皇子府歇下了,寧泓則準(zhǔn)備回去。
剛上馬車,他身形一頓,回頭遙望。
給他撐傘的侍從忙問:“公子,怎么了?”
入眼只有熹微天色、瀟瀟雨幕。
寧泓搖了搖頭:“沒事?!?
總感覺有人在暗處窺探他。
相隔不遠(yuǎn)處的巷子暗角,一個穿蓑衣、戴斗笠的人顯出半個身形,望著寧泓的馬車轆轆遠(yuǎn)去,直至消失在雨簾中。
這人轉(zhuǎn)身離開,七拐八拐,回到了一個不起眼的院子里。
他帶著一身清寒的水汽進(jìn)了正房,摘下蓑衣斗笠,露出一張還算年輕的清俊面容。
房中的女子走過來,給他遞了一塊布巾:“你說說你,這么大雨,有什么可看的?”
男人接過布巾擦了把臉,又把濕了大半的素布長衫脫下,不咸不淡地回道:“看看仇人,多些斗志?!?
女子噗嗤一笑:“你的仇人是那已經(jīng)做了古的晟王七公子,可不是這位五公子?!?
“一丘之貉。”
女子聳聳肩:“清明夜沒能把寧泓殺了,很遺憾吧?”
“不急?!蹦腥瞬患膊恍斓睾韧暌槐瓬厮昂脩蜻€在后頭?!?
“哦?清明節(jié)給他們的畫舫動手腳本就是你的主意,難道你不是想借機(jī)殺人,而是還有后手?”
“明目張膽地殺人頂什么用,自然有后手?!蹦腥苏f,“這個主意還是別人給我出的,我很受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