晌午,日頭高高升起。
裴墨染便興致勃勃地回了寢殿。
偌大的殿中空無一人,四下靜悄悄的。
“蠻蠻……”
他推開內(nèi)殿的門,房中早就沒有云清婳的身影。
就好像昨晚的一切只是黃粱美夢。
萬嬤嬤福身,她畢恭畢敬地稟報:“皇上,皇后娘娘用完膳后要了避子湯,老奴沒有給。內(nèi)務(wù)府、太醫(yī)院都沒有給?!?
裴墨染陡然掌控一切,他頷首,“萬嬤嬤做得對,蠻蠻看重孩子,只要有了孩子,至少一年內(nèi),蠻蠻不會想著逃離朕?!?
萬嬤嬤渾濁的老眼一瞇,陌生地看著裴墨染,“皇上,此法太折損鳳體了,還望您三思啊。”
“求皇上三思,皇后娘娘身子單薄,承受不住生育之苦的?!蓖躏@撲通一聲跪了下去。
“你們把朕當(dāng)什么了?朕豈能不顧蠻蠻安危?朕找太醫(yī)看過了,這五年蠻蠻將身子養(yǎng)得極好,可以孕育子嗣?!彼秃鹬?,仿佛被人踩中了逆鱗。
萬嬤嬤屈膝,緩緩跪下,“生孩子最折損女子身體,再好的底子,也禁不住這么糟蹋。倘若皇上不愛惜皇后娘娘也就罷了,綿延皇嗣血脈是天大的福分。但皇上偏偏視皇后娘娘如命,老奴害怕您將來后悔??!”
“皇上情深似海,但這個法子恐怕會將皇后娘娘越推越遠?!蓖躏@斗膽道。
裴墨染的眼中揚起了紅煙,他重重甩袖,“退下!”
萬嬤嬤的嘴唇輕啟,她還想再說,可看到裴墨染鐵青的臉色,她識趣地退下了。
雖然她不喜歡云清婳的忤逆犯上、自私狠辣,但同為女人,她能理解體諒被逼懷上孩子的崩潰!
倘若皇后娘娘真的懷孕,那么她真的會恨皇上的。
裴墨染一拳砸在了盤龍柱上,他的骨節(jié)處被磕破,滲出了鮮血。
他沒用!
他是個無能的夫君!
除了這個辦法,誰能告訴他,他還有什么辦法能留住蠻蠻?
諸葛先生、皇祖母甚至是曾經(jīng)血戰(zhàn)沙場的兄弟都勸他放蠻蠻自由……
天下所有人似乎都與他為敵,他還能怎么辦?
裴墨染的眼中泛起了水光,他輕眨眨眼,裝作無事地走去孩子的寢房。
此時,辭憂還未散學(xué)。
推開門,窗下的書桌前,承基已經(jīng)捏著毛筆在批閱奏折了。
他眼觀鼻鼻觀心,棱角分明的側(cè)臉,挺翹的鼻梁看上去很像蠻蠻。
“去床榻上躺著,你的病可不能這么快好了?!迸崮镜恼Z氣不容商量。
承基癟癟嘴,“爹爹,我今日都沒去上書房,一堆奏折還沒批?!?
“不急,將來你有的是奏折批?!迸崮径挷徽f,將他抱去床榻上,“我跟你娘的幸福,都靠你了。”
承基狀似疲憊地嘆了一口氣,“爹跟娘還沒和好嗎?”
“嗯。”他敷衍地點頭,顯然不愿多提。
承基道:“胡太傅教過,愛一個人,就是看她高興,自己也高興;看她幸福,自己也幸福;她想要什么,就給她什么。”
裴墨染輕蔑的冷嘁,“這是人臣的處世之道,爹告訴你君王之道!愛一個人,就是占有、妒忌、毀滅,什么大愛無疆全是假的!
我想要跟你娘白頭偕老,恨不得將我跟你娘之間的阻礙全部連根拔起!”
承基似懂非懂。
他們沒有發(fā)現(xiàn),門外早已站著窈窕的倩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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