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辭安沒料到她會過來,動作迅速地扯過一旁的外衫想要蓋住,卻拉扯到了背部的傷,悶哼一聲。
旁邊剛給他上完藥的林管家嘆息一聲,“大人他一早就去了北鎮(zhèn)撫司,回來就這副模樣了?!?
沈辭安起身披上外衫,遮住背上的傷,冷冷看了林管家一眼,“我不是吩咐了不許告訴夫人么?”
“大人,您都成婚了怎么能瞞著夫人?老奴年紀大了老眼昏花,您又不讓丫鬟近身伺候,老奴只好請夫人過來,這就先告退了。”
說完放下藥罐,對姜梔行了個禮就下去了。
沈辭安臉色有些不自然地看著姜梔,“這傷其實就看著可怕些,將養(yǎng)兩日就好,大小姐不必擔(dān)心。”
姜梔皺眉,上前幫他將外衫披好,“北鎮(zhèn)撫司為何要對你用刑?”
沈辭安知道瞞不過,便將昨日他如何給陸淵下藥的事說了。
“是我自己去北鎮(zhèn)撫司領(lǐng)的刑,只要婚事能順利,挨十鞭也值得。”
姜梔震驚。
陸淵是什么人,沈辭安竟然敢給他下藥?
不過一想到昨夜自己也做了差不多的事,便忍不住又想氣又想笑。
北鎮(zhèn)撫司的鞭子可不是一般的鞭子,更何況陸淵定然也記恨著后來又被自己迷暈,不會對沈辭安手下留情。
“你這樣子如何去上朝?”姜梔擔(dān)憂。
沈辭安笑了笑,“無妨,圣上知道我新婚,特意多允了幾日假,這些天都可在府中陪你?!?
姜梔便也不好再說什么。
畢竟她對陸淵還算了解,十鞭下去,這件事就算這么過去了。
不過她也想起了答應(yīng)陸淵的事。
還是早些解決為好。
姜梔和沈辭安說了一聲,又讓他好好養(yǎng)傷,便出府去了北鎮(zhèn)撫司。
陸淵見到她,忍不住冷笑一聲,“姜大小姐這么快趕來,可是為沈大人來討說法?”
他的眉峰壓得很低,連削薄的唇角都墜著冷意。
姜梔扯了扯唇角,“陸大人怕是記性不好,如今該喚我沈夫人了?!?
陸淵捏著茶盞的手驟然收緊,眸底戾氣一閃而過,很快便恢復(fù)了平靜。
“沈夫人,”他從齒縫中擠出這個稱呼,“沈大人的鞭刑是我親自執(zhí)行,不知沈夫人可還滿意?”
“我不是來興師問罪的,”姜梔淡淡道,“我是來完成上次答應(yīng)陸大人的事?!?
陸淵有些意外,“姜……沈夫人新婚燕爾,竟也舍得拋下受傷的夫君來我這不祥之地?”
所有進了北鎮(zhèn)撫司的人不死也得脫一層皮,這里血腥和死亡隨處可見,一直被人視為晦氣。
“我不講究這些,沈大人也不會介意,”姜梔直奔主題,“不知那日的小宮女被關(guān)在何處,可否請陸大人帶我過去看看?”
詔獄內(nèi)依舊陰暗如初。
那日宴會上的小宮女被關(guān)在最里間的牢房中,沒有像上次那般被五花大綁著吊起來行刑,而是已經(jīng)收拾干凈了。
穿著囚服,身上看不出傷,凌亂的頭發(fā)扎起來,露出一張尚算清秀的臉。
見到有人進來,她頭也不抬,只沉默地坐著,視線沒有焦點地落在遠處的墻上。
姜梔邁步走近,不出聲地看著她。
“你知道襄王世子的腿傷好了么?”她忽地開口問。
那小宮女冷漠的表情肉眼可見地變了變,很快又被生生壓抑下去。
但僅僅是這一瞬間的變化就足以說明問題。
姜梔原本的猜測變成了確認。
當(dāng)初在這小宮女搜出的毒藥上聞到的香味,她曾在宮宴上也聞到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