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那句“封為貴人”,如同一滴濃墨,悄無聲息地滴入了一盞澄澈的清水之中,在眾人心中,暈開了一片難以喻的復(fù)雜形狀。
沒有人預(yù)料到,這個表現(xiàn)平平,全程緊張得像只鵪鶉似的沈容曦,竟然能走到最后。
殿下跪著的秀女們,心思各異。
有人嫉妒,有人不解,而趙英男和林夢這樣憑實(shí)力入選的,則不動聲色地,多看了那個看似柔弱的沈容曦兩眼,似乎想把這個意外給看透。
嬪妃席上,賢妃的臉上,露出一絲恰到好處的驚訝,隨即又恢復(fù)了往日的溫和。
柳妃嘴角的笑意未變,只是那雙垂下的眼眸里,飛快地掠過一絲意外。
唯一真正震驚的,是當(dāng)事人沈容曦自己。
她跪在冰冷的地磚上,腦子里一片空白,幾乎以為自己是出現(xiàn)了幻聽。
直到身旁的太監(jiān),用拂塵輕輕碰了碰她的手臂,低聲提醒道:“容貴人,還不快謝恩?”
她這才如夢初醒,連忙俯下身,重重地叩首:“臣女...臣妾,謝陛下隆恩!”
聲音里,還帶著一絲不敢置信的顫抖。
皇帝蕭燁看著她那副模樣,又瞥了一眼旁邊那個正努力憋著笑,內(nèi)心已經(jīng)開始開香檳慶祝的蘇凝晚,眼神里閃過一絲縱容與無奈。
他拿起案上的朱筆,淡淡地道:“繼續(xù)吧?!?
殿選就在奇奇怪怪的氣氛中,落下了帷幕。
最終,連同沈容曦在內(nèi),一共留下了五位新人。
消息傳回后宮,自然又是一番震動。
翊坤宮內(nèi)。
“什么?沈容曦也被留下了?”
錦繡聽著回來稟報(bào)的小太監(jiān)的話,臉上滿是驚訝,“她不是……表現(xiàn)得很是一般嗎?奴婢聽說,她作畫時,手都有些抖呢。”
柳妃正在修剪一盆名貴的蘭花,聞,只是用金剪子,干脆利落地,剪去了一片枯葉。
“手抖?”
她輕笑了一聲,語氣里帶著不屑,“或許,陛下就喜歡這般楚楚可憐的模樣呢。”
她將剪子放下,用絲帕擦了擦手,對錦繡吩咐道,“不必在她身上,浪費(fèi)太多心思。不過是個貴人,無寵無家世,翻不起什么風(fēng)浪。陛下許是一時興起,想換換口味罷了。這宮里,最不缺的,就是美人。能不能活下去,活得好,可不是單靠一點(diǎn)運(yùn)氣就夠的。”
錦繡仍有些不解:“可是娘娘,她畢竟是蘇凝晚的舊識...”
“那又如何?”
柳妃的眼神,冷了下來,“蘇凝晚自己如今都自身難保,還能護(hù)得住旁人?這宮里,最不牢靠的,就是所謂的姐妹情深??粗桑刃氯巳肓藢m,有的是熱鬧可看。咱們……靜觀其變就是?!?
“是,娘娘。”
而清芷宮內(nèi),則完全是另一番景象。
“娘娘!娘娘!天大的好消息!”
小栗子連滾帶爬地從外面跑了進(jìn)來,臉上洋溢著堪比過年的喜悅。
“內(nèi)務(wù)府那邊剛傳出來的消息,新晉的幾位小主,宮苑都分下來了!沈小主……容貴人她,被分到了離咱們不遠(yuǎn)的聞香榭!”
“聞香榭?”
蘇凝晚正歪在她的摸魚一號上,聞眼睛就亮了,“我瞧瞧地圖,哎...不錯啊,就在我這清芷宮的斜對角,中間就隔著一個小花園,走過去,連一盞茶的功夫都用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