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景舟聞聲停下腳步,回頭看過來。
他看向林晚,溫柔的點頭笑笑,想了想還是走向她。
“鄰村孫姐的兒子生病了,我去看看。”他站定在院門口,看著眼前的姑娘解釋道。
他側(cè)身看了眼院里,“你們這兒……挺熱鬧。”
“顧醫(yī)生,你還沒吃飯吧?”
林晚不等顧景舟回她,轉(zhuǎn)身就往屋里跑,“你等我一會!別走??!”
“不用麻煩了,林同志?!鳖櫨爸凵焓肿プ×滞淼母觳?。
林晚看著那雙修長白玉般手指,有些不明所以看向顧景舟。
顧景舟想被燙到一樣,立刻松開手,往后退了半步,“我剛在孫姐那兒吃過了,你忙吧,我還有事先走了。”
他說完深深看了一眼林晚,轉(zhuǎn)身朝衛(wèi)生所的放下走去。
林晚的再見卡在嗓子里,沒說出口。
看著顧景舟對自己的刻意疏離,心里還是有些不是滋味兒。
——算了,想這么多干嘛!經(jīng)過被舉報的事后,保持距離是無可厚非的。
林晚想明白,正要回屋,一道怯生生的聲音從角落傳來。
“二牛哥,你……你也吃完了?”
林晚循著聲音往后瞅,看見林曉燕端著缸子,站在門口林二牛面前。
林二牛看見是林曉燕,憨厚的臉上露出親切的笑:“是曉燕妹子啊,吃完了吃完了,你咋來了?”
“我……我聽我娘說,二牛哥你來幫忙,就給你送點糖水來,潤潤嗓子?!?
她把缸子遞過去,一雙眼睛忽閃忽閃的,“二牛哥,你好久沒來我們家串門了。”
林二牛接過缸子,心里熱乎乎的:“害,這不是忙嘛。等開春了,哥給你打個新木梳?!?
“真的?”林曉燕開心的蹦了一下,又像是想起了什么,嘆了口氣,小聲嘟囔,“就怕……到時候二牛哥你都成大忙人了,顧不上我了。”
林二牛聽得有點納悶:“啥大忙人?”
林曉燕拉了下林二牛,林二牛低下頭,她湊上去小聲說:
“二牛哥,我跟你說句掏心窩子的話。你幫林晚堂姐修這倉庫,她給你算多少工分啊?你看這又是拆舊房又是搬木頭的,多危險啊!”
她指了指林二牛手上干活留下的傷痕,滿眼心疼:“這萬一要是傷著了、碰著了,林晚堂姐能負得起這個責嗎?”
林二牛臉上的笑容收了收,覺得這話說的有點不對味兒。
林曉燕越說越上頭,“二牛哥,我給你算筆賬。你在這幫忙修破倉庫,頂天了給你算滿工分。一年到頭,一個工分能換幾個錢”
“你看她搞這個生產(chǎn)小組,風風火火的,又是腌菜又是做鞋墊,可著掙錢的時候咋么想著你?這大冬天的,沒人接修繕活了,她才想到你。還真是……”
林曉燕看著林二牛臉色不對,以為他被自己說動了,又換了語氣安撫道:
“二牛哥,咱都是自家親戚,我才跟你說實話。我爹說了,開春要翻修東屋,那可是正經(jīng)蓋新房,用的都是好料子!要是你樂意來,工錢咱按天算,一天一塊錢,不比你在這兒耽誤功夫還挨凍強?”
林二牛攥了攥手里搪瓷缸子,一直沒喝。
他看著眼前這個能說會道的堂妹,心里那點親切感,一點一點涼下去了。
記憶里那個曉燕妹子,不是這樣的。
以前她話不多,但眼睛是干凈的,心思也單純。
可現(xiàn)在,她嘴上說著為人好,眼里卻全是算計。
“妹子,”林二牛把缸子還給林曉燕,聲音深沉,“這水,我喝不了?!?
“為啥啊,二牛哥?”林曉燕愣住了。
“因-->>為小晚妹子信我?!绷侄D闷鹆謺匝嗟氖?,把水缸子硬塞到她手里,“她把這么大的活交給我,我不能干到一半撂挑子。這是做人的道理。”
“還有,”他看了一眼自己修正的院子,“活計沒有高低貴賤。嫌貧愛富,不是咱老林家該有的樣?!?
他說完轉(zhuǎn)身回院里,張嬸子看見他回來,趕緊又給他舀了一大碗大鵝肉,塞到他手里。
林曉燕端著那碗糖水,愣在原地,臉上請一陣白一陣。
……
轉(zhuǎn)眼過了兩天,倉庫的墻體加固了,窗戶也換上了新的,就剩下屋頂?shù)牧哼€沒加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