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雞剛叫頭遍,沈浩就起床了。
木板床吱呀一聲,他摸黑穿上那件洗得發(fā)灰的褂子,揣上昨兒剩下的幾十塊錢,離開了。
村口老李家的三輪車突突的響著,車斗里已經(jīng)擠了三四個人,都是村里去縣城趕集或找活干的。
沈浩也上車了。
車轱轆碾過石子路,顛得他屁股生疼。
三輪車晃悠了一個多鐘頭才到縣城。
沈浩跳下車,深吸一口氣,攥了攥口袋里的錢,加起來剛夠五十出頭。
這點錢給倆丫頭買件褂子還行,想給王紅梅也添件像樣的,還差得遠。
沈浩站在路邊琢磨著,得先想法子賺錢。
正犯愁呢,旁邊兩個老頭聊天的話飄進了耳朵。
“今兒文玩街有新攤子,聽說有人從鄉(xiāng)下收了些老玩意兒?!?
“嗨,這年頭哪有那么多真東西?多半是糊弄人的?!?
沈浩心里一喜。
文玩街?老物件?
他前世可是鑒寶大師?。?
“大爺,問下文玩街往哪走?”
沈浩趕緊湊過去,遞了根煙。
老頭指了指前頭的巷子:“順著這條街往里走,第三個路口左拐就是,老遠就能看見扎堆的人?!?
“謝了!”
沈浩轉身就往老頭指的方向跑。
果然,沒走多遠就聽見嘈雜的人聲。
街口擺著一溜地攤。
有缺了口的瓷碗,有掉了漆的木盒,還有些黃不拉幾的字畫。
沈浩放慢腳步,眼睛掃過那些攤子。
真古董有股子“氣”,不是靠做舊能仿出來的。
可眼下這一街的物件,要么釉色發(fā)賊,要么木紋生硬,別說“氣”了,連最基本的年代感都透著假。
真品,幾乎沒有,沈浩有點失望。
“老板,這花瓶咋賣?”一個戴眼鏡的年輕人指著個青花花瓶問道。
攤主立馬眉開眼笑:“小伙子有眼光!這可是康熙年間的官窯,你給八十,拿走!”
沈浩在旁邊看得直撇嘴,那花瓶底款的字歪歪扭扭,釉面還有機器打磨的痕跡,頂多是去年的新貨,值個三塊都算多。
他挨著攤子往前走,腳底下踢到塊小石子,滾到了隔壁攤位底下。
那攤主是個干瘦的老頭,正趴在馬扎上打盹,面前擺著些銅扣子、舊銅錢,還有個蒙著灰的小木盒。
沈浩的眼睛掃過那木盒,眼睛一亮。
盒子是紫檀木的,邊角都磨圓了,看著不起眼,可那木紋里藏著的包漿,是經(jīng)年累月才養(yǎng)出來的,不是打蠟能仿的。
他心里頭一動,故意把腳往木盒邊蹭了蹭,盒蓋被碰開條縫,里頭露出半塊玉佩的角,泛著溫潤的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