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好,按你喜歡來?!?
從前在老宅的時候,他們在同一屋檐下吃過很多頓飯,但他沒心思關(guān)注符驍?shù)南埠?,光是坐在同一張桌子前都如坐針氈?
他有挑食的習(xí)慣,總是要挨批評,后來符驍記下了,提前幫他把不愛吃的菜吃掉,他也沒再因?yàn)檫@個挨罵。
“好,我知道了?!?
符驍起身拿了床邊的衣服穿,本來埋頭干飯的池御驚恐地抬起了頭。
“你要去哪兒?”
嘴里的東西還沒吃完,塞得鼓鼓囊囊,池御一邊捂著嘴,一邊拉著符驍。
“公司有點(diǎn)事,幾天沒回去,集中處理一下。”
以為又是厲盛,結(jié)果是公司的事,那就更完蛋了,符驍可是出了名的鞠躬盡瘁,除非強(qiáng)制關(guān)機(jī),否則不處理完是不會輕易休息的。
“不行,你至少得再躺三天。”
池御扶額,兩只手都抱住符驍?shù)母觳病?
“沒事,別擔(dān)心?!?
池御吃了飯就是有力氣,符驍稍稍抬了下手,卻紋絲不動。
“反正你不能走?!?
“活總得有人干,越積越多,晚上可就不能回來陪你睡覺了?!?
符驍態(tài)度堅定,池御一點(diǎn)點(diǎn)松了手,默默轉(zhuǎn)過身,又拿起了筷子。
“那你走吧?!?
“好,晚上見?!?
雖然不知道為什么池御態(tài)度轉(zhuǎn)變?nèi)绱酥?,符驍整理好衣領(lǐng)袖口,又看了眼池御的背影,腳步匆匆地離開了。
“美式,謝謝?!?
從會議室出來,符驍周身氣壓低了幾度,攥著拳,頭向后仰著椅子。
他果然還是不太擅長應(yīng)對那些董事們,雖然他面上冷靜,不甘示弱,字字珠璣,也難免被氣到。
偶爾,他也有些想念父親,他從來不是一個合格的繼承人,常常挨訓(xùn)。
可是現(xiàn)在他身邊連一個能商量一下的人都沒有了。
桌上放著一杯常溫的美式,符驍抿了一口,有點(diǎn)苦。
美式還是加冰的正好,但他只是想簡單提個神并不想又打包回醫(yī)院。
他自認(rèn)為不是一個容易分心的人,查看郵件的時候卻頻頻頭暈,只好用手一直掐著眉心。
“好,我現(xiàn)在來?!?
掛了電話,符驍又馬不停蹄地往醫(yī)院趕。
只不過他去早了,厲盛還沒出來,他坐在醫(yī)院走廊的椅子上靜靜等著。
“頭暈?”
直到厲盛在他面前站定,符驍才反應(yīng)過來,拿下揉著眉心的手,想站起來又被摁了回去。
“這幾天要不要考慮在醫(yī)院附近住,萬一再感染也方便處理。”
符驍乖乖坐著,厲盛和他并排挨著。
“別說話,睡會兒?!?
“好?!?
厲盛沒接他的話,聞符驍也不再出聲,等了一會兒,一扭頭厲盛正盯著自己。
“睡覺。”
頭被一只大手護(hù)著往肩膀去,符驍才明白厲盛是讓自己睡覺。
“我不睡了,還有事,先送你回去?!?
“我…在醫(yī)院附近訂了一間房,不遠(yuǎn),你今天可以在那兒休息?!?
厲盛沒有說話,符驍起身走在前面,醫(yī)院的走廊響起腳步聲,兩個人都走得不快。
厲盛走在后面盯著符驍?shù)纳碛?,刻意放慢腳步,察覺到符驍在等他,又走得更慢。
他比符驍高,腿自然也更長,步子也邁得更開,但他希望時間靜止。
察覺到符驍一直在等自己,厲盛索性站定,等著符驍轉(zhuǎn)身回來。
“胳膊疼嗎?打車過去吧?!?
沒三秒鐘,符驍果然轉(zhuǎn)身朝他走來,背著光,臉上仍沒什么血色,眉心間一點(diǎn)紅痕,讓他挪不開眼。
“不需要?!?
他看著符驍走來,一點(diǎn)點(diǎn)走近他的身邊,熟悉的氣息瞬間熄滅秋末的寒意。
鞋子踏在枯萎變脆的葉子上,發(fā)出咯吱咯吱的聲音,厲盛目視前方,恍惚間以為是在德國的街頭。
但他這輩子不可能牽著符驍在德國的街頭,德國,只有他一個人在。
風(fēng)卷著落葉往敞開的大衣里吹,他往往雙手插在口袋里也不去理會。
他并不認(rèn)為一個人走有什么,大街小巷他都是這樣走過來的,直到再次和符驍并排走著。
最終短短的一截路還是要走完,他脫了外套披在符驍身上,抬手摁上符驍?shù)拿夹娜嘀?
“上去坐么?”
厲盛斜靠在酒店門口,挑了下眉,氣氛變得詭異。
“不了,有事打電話?!?
符驍向后退了一步,退到了臺階下,無形之間拉開了距離。
“沒別的話可說了?”
“有事打電話…你這樣…異國他鄉(xiāng),作為朋友我不放心?!?
厲盛瞇起眼睛,符驍?shù)脑捛鞍攵蔚共诲e,后半段沒一個字能聽的。
“哦?我不認(rèn)為我們是朋友。”
追著符驍下了臺階,兩人對視。
怕厲盛再說出什么,符驍率先扭頭,試圖掙開被鉗住的手臂。
“隨你,公司還有事?!?
“你都站不穩(wěn),讓我打給你?”
厲盛眉頭壓下,嘴角上揚(yáng),有些恩將仇報的意味。
嘲諷意味不減,符驍皺眉不知道說什么,這是事實(shí),也許電話打過來了,他就倒在公司的地上。
他自身難保,又能幫誰。
“沒那么多人需要你?!?
撞上厲盛寬大的肩膀,符驍?shù)念^被摁著,腰也被摟得很緊,周圍的落葉到處飄,兩人之間卻密不透風(fēng)。
他有些喘不過氣,遲遲起不了身,嘗到一點(diǎn)血腥味,身上的手臂更像一條粗壯的毒蛇越環(huán)越緊。
“要恨就恨我,也隨你?!?
厲盛毫不在意被咬破的嘴角,說的話也是在回?fù)舴數(shù)哪且痪渚洹S你’,令人不痛快。
“什么時候能站穩(wěn),什么時候走?!?
這下連邀請都省去了,符驍被打橫抱了起來。
厲盛做完手術(shù)的手臂大片滲血,嘴角的血跡也尚未干涸,卻感受不到疼痛,反倒激起了血性。
“放我下來,我還有事?!?
符驍開始后悔開了這么一間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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