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國的秋天,我不喜歡。
皮鞋踏在樹葉上吱吱作響,壯麗的葉和莊重的城堡,沿途都是。
但手頭上的一切,讓我對這樣的景麻木。
也許是因?yàn)殡S處可見,也許是因?yàn)槲也幌矚g這個(gè)允許我出生卻排斥我的國家。
我的母親從事的是珠寶生意,按道理來說,我富有審美。
但…我的生活扭曲,讓我常常想起一個(gè)人。
我替他求過平安符,大師勸我放下,但我無法自制。
我時(shí)常覺得他身邊應(yīng)該站著我這樣的人,而不是一個(gè)哭哭啼啼的小孩。
但又時(shí)常…最后在一起的并不是最般配的。
我富有自信,但如果我的存在只是為了讓所謂佳偶經(jīng)過一番磨礪,修成正果,那我又憑什么抱憾終身。
憑什么…我已經(jīng)很久不再問了,不再問老師,不再問母親,也不再問上天。
我似乎應(yīng)該回去看看他,我們甚至都沒有正式道過別。
我?guī)淼尼t(yī)生也跟著我走了,他的身體有沒有好些。
纏著繃帶的胳膊稍稍一抬,又滲了血,可他偏要勉強(qiáng)。
上次…不…也許是上上上…次,是某人守在他床邊,替他包扎的。
他暫時(shí)回不去了…也許再也沒機(jī)會回去了。
有沒有一個(gè)宇宙,他不必成為佳偶路上的一環(huán),而是像抓住平安符一樣,抓住他的緣分。
他們之間沒有留下聯(lián)系方式,有他也不會收到某人的消息。
他不再提某人的名字,像那道浴室里的傷疤一樣臥在心口。
那道傷疤太巧妙了,正好在腰間,一路蜿蜒向下,某人洗澡,甚至換衣服的時(shí)候一低頭就能看見。
他也許是某人的插曲,但那道傷疤會一直在,就臥在那里,他想不會有人比他先忘掉。
德國的秋天,我不喜歡,某人會不會喜歡,這里安靜,很適合養(yǎng)病。
某人沒有答應(yīng)我出國,也不想來德國看看。
我不喜歡這里,但是也湊巧知道一些好地方,必不會虧待。
他沒有某人的照片,更遑論合照。
如果葉子徹底落了,等天空飄起小雪的時(shí)候,他就回去一趟。
但什么都不會帶,某人向來不收他的東西。
平安符早就丟了,戒指也不知道在哪個(gè)角落落灰。
但那個(gè)時(shí)候,希望某人活著,他也活著。
某種意義上,雙死也稱得上圓滿,不是么。
最近,當(dāng)他每次和子彈擦肩而過時(shí),他都會想起某人的臉。
他也很少眠,只能借著在車上等待的功夫,短暫地瞇一下。
他那些應(yīng)對傷病的方法都不是空穴來風(fēng),都是身上實(shí)打?qū)嵉陌み^一遭的。
所以他不認(rèn)為…會有誰比他更適合照顧某人。
“哦,知道了…”
掛了電話,他朝另一個(gè)沒有楓葉的地方一步步遠(yuǎn)去。
他的皮鞋又踏在葉子上,吱吱作響,他不喜歡這樣。
但等到遍地落葉,他不介意回去見見某人。
符驍沒有退燒,但也沒再回血,池御守著他,一直坐到了日光掀起窗簾飄進(jìn)。
他給符驍敷了一條毛巾,擰的正好,不會有水殘留,壓得人腦袋沉,但也是涼爽的。
他比以前是進(jìn)步了不少,但似乎沒什么用。
他很樂意看見符驍?shù)哪樇t,但只有在害羞的時(shí)候。
他明明都沒有逗符驍,符驍?shù)哪樕蠀s一直泛著不正常的緋紅。
好像漸漸的,他守著符驍?shù)臅r(shí)間變得好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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