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御望著他消瘦的背影,他走得不快,腳步虛浮得好像下一秒就會摔倒,就這樣硬撐著越走越遠。
池御有些后悔,和一個病人大動肝火,他剛醒沒多久,身體還沒恢復(fù),本應(yīng)該多休息的。
地上的血跡還沒干,池御想起救護車上符驍毫無生機的白,和身下涌出的鮮血。
一個人怎么會流這么多血,流這么多血怎么還能硬撐...
老宅沒有鎖門的習(xí)慣,符年青有來者皆是客。
符驍推門沒進去,才發(fā)現(xiàn)大門緊閉,他站在門口喊了聲,沒有人應(yīng)。
通常父親喊他來,都會提前在客廳等著。
符驍不知所以,只好在門口站著,他的身體很虛弱,沒站一會兒就覺得很冷。
“婦人之仁!”
符驍被請進來的時候,趔趄了下,在門口站了快一個小時,他差點站不住了。
“你怎么和孟林搭上線的?我還沒死呢,你就去祭拜孟家人!”
符年青用拐杖使勁杵地,符驍皺眉覺得不簡單,事出有因,大概是出在給孟林的一百萬上。
“你給錢問過我嗎?你很有錢是么?”
符驍給孟林錢的時候就考慮過他可能去干別的事,只是不知道他到底怎么了,讓父親這么生氣。
“你自己看!”
符年青拍拍桌子上的紙,上面有孟林的簽名,仿佛都能看到他大筆一揮,勢在必得的瀟灑模樣。
孟林要了一百萬一是試探符驍,二是用來承包本來由符氏經(jīng)手的項目。
符驍給的一百萬加上銀行貸款,孟林成功獲得融資。
由于一開始地皮就在他頭上,項目本來也是該他承包,但是鑒于他負債太多才換成符氏,這下他又有了資格。
“看看這是什么?對賭協(xié)議!你不是有錢么?你替他還!”
可是畢竟孟林的公司氣數(shù)已盡,現(xiàn)金流周轉(zhuǎn)不開,承包項目已是強行,他簽了對賭協(xié)議,就是為了讓符驍收購后還債。
“說話!你生病,腦子也不好使了!”
“爸,我來想辦法。”
“辦法?這就是你想的辦法!跪在書房自己反省,晚飯之前不許下樓?!?
“好?!?
符驍?shù)戎赣H上樓,才自己進了書房。
他承認自己是有些私心,孟林對池御有恩,總不該把人逼到絕路上。
“祝早日康復(fù),晚上見。――孟林”
手機振動,符驍看見孟林發(fā)來的消息,眉頭緊鎖。
他就這么自信擺了自己一道,自己還能甘心赴約?
符驍關(guān)了手機,跪在地上,背挺得筆直。
書房不比外面暖和多少,符驍跪了幾個小時下來,他的背再也打不直,出了一身冷汗,頭低下來,汗滴在光滑透亮的地板上,能照見他泛白的臉。
眼前開始模糊,所有光線連成一片又消失,失去意識倒在地板上前,符驍像折翼的鷹,掙扎了下又重重砸在地上。
身上冷熱一陣陣交替,他本能地蜷起身子。
再醒來的時候,他是被硬生生疼醒的,血把襯衫染紅了一片。
符驍也是個犟種,不懂得服軟,他覺得那是偷懶,撐著雙臂重新跪好。
硬是一聲不吭,跪到了晚上,血液干涸成深黑色,冷硬地貼在腹部,胃受了涼氣,疼痛找準每個縫隙肆意沖撞。
“小符先生,晚飯時間了。”
“嗯...”
符驍撐不到門口,聽見拐杖戳在地上的聲音,他下意識地想挺直背,心臟猛烈一陣刺痛,符驍終于還是在父親面前倒下了。
他的耳朵貼在地板上,聽見腳步越來越近,不愿這副狼狽的模樣被父親看到,卻也暗暗期待著,他能問候一句。
可是腳步停在門口再也不靠近。
“叫醫(yī)生給他看看。”
老宅離醫(yī)院不算近,好在符年青上了年紀,家里備了醫(yī)生,他開了些藥,但不是符驍平常吃的,所以見效沒那么快。
說來也荒唐,這棟姓符的房子,縱使符驍?;?,卻從沒備過他的藥。
“我累了,就不留你了。”
符驍被醫(yī)生扶著出來的時候,符年青正在吃飯,他頭也沒抬,送客之意明顯。
“爸,您注意休息?!?
“嗯?!?
符驍驅(qū)車往回趕,腦子里想著如何應(yīng)對孟林。
“有些話我有必要向你說清楚,老地方見。――孟林”
孟林把符驍給的表踩在腳下,站在最高處看著對面繁華林立的大廈,對著其中最高的一棟點了根煙。
那里就是符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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