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才人多混亂,就算她當真不小心碰倒了鐘二小姐,也絕非有意為之,還望娘娘明鑒?!?
這一番話說得滴水不漏。
一個傻子,能有什么壞心思呢?
你若與一個傻子計較,反倒是你失了身份。
可鐘寶珠豈能容她就這么脫身?
她猛地抬起那張布滿抓痕的臉,血絲與淚水混在一起,讓她看上去格外可怖。
“不!她就是故意的!”
“國公夫人您有所不知,她根本不是不小心!”
鐘寶珠指向鐘毓靈,眼中滿是怨恨。
“她和我一樣,也對瓊花過敏!她知道這玉露膏會要了我的命!她這是蓄意謀害!”
此一出,滿座皆驚。
眾人看向鐘毓靈的眼神,瞬間變了。
如果說先前還只是姐妹間的爭鋒相對,那現(xiàn)在,可就是一樁見血的陰謀了。
國公夫人聞,臉上卻不見絲毫驚訝。
她只是淡淡地瞥了鐘寶珠一眼,那眼神無波無瀾,卻讓鐘寶珠心頭一跳。
“你說她是故意的。”
國公夫人緩緩開口,聲音清冷:“可有證據(jù)?”
鐘寶珠一噎:“我……我這張臉就是證據(jù)!”
“哦?”國公夫人唇角勾起一抹極淡的弧度,那笑意卻未達眼底。
“若說我兒媳早存了害你的心思,那老身倒要問問,她是如何提前知曉,今日皇后娘娘會恩賜這摻了瓊花花粉的玉露膏?”
“她又如何能預知,你會直直地朝著她的方向摔過去,而不是旁的方向?”
國公夫人的每一句話,都像是一記耳光,扇在鐘寶珠的臉上。
她頓了頓,目光在鐘寶珠慘白的臉上轉(zhuǎn)了一圈,最后吐出了一句誅心之。
“難不成,鐘二小姐是想說,我沈國公府的兒媳,有那未卜先知的本事?”
鐘寶珠被說的啞口無,嘴巴張了張,卻一個字也吐不出來。
她煞白的臉上,血痕與淚痕交錯,顯得既狼狽又可笑。
就在她絞盡腦汁想怎么辯解的時候,一道身影猛地從鳳座旁竄了下來!
是嘉安郡主!
她一雙眼睛紅得像是要滴出血,幾步?jīng)_到鐘毓靈面前,那架勢,活像要跟鐘毓靈打架似的。
鐘毓靈嚇得往后一縮,小臉煞白,瑟瑟發(fā)抖地躲到了國公夫人身后。
那雙清澈的雙眸里盛滿了驚恐與茫然,仿佛完全不明白眼前發(fā)生了什么。
“瘋子!你這個瘋子!”
嘉安郡主指著她的鼻子,聲音尖利得刺耳。
“你還在這里裝!三年前你把我推下荷花池,差點淹死我!今天又想用這毒膏害死自己的親妹妹!”
“你這種毒婦,就該千刀萬剮!”
她越說越激動,揚起手,一個巴掌就朝著鐘毓靈那張素凈的小臉狠狠扇了過去!
鐘毓靈眸色一暗。
就在那巴掌即將落下的一瞬間,殿外,忽然傳來內(nèi)侍高亢尖細的唱喏聲。
“太子殿下駕到!”
那唱喏聲未落,又接連響起幾聲。
“三皇子殿下駕到!”
“四皇子殿下駕到!”
“鎮(zhèn)國公府二公子駕到!”
話音剛落,幾道身影便魚貫而入。
為首的正是太子,他身后跟著面色沉靜的三皇子,以及一眾皇親貴胄。
而人群中,一道身影最為惹眼。
沈勵行一身緋色錦袍,領口袖口用金線繡著繁復的纏枝紋,襯得他越發(fā)面如冠玉,風流倜儻。
他嘴角噙著一抹慣有的懶散笑意,桃花眼微微上挑,漫不經(jīng)心地掃過殿內(nèi)。
就在他們踏入殿門的那一刻。
“啪——!”
一聲清脆至極的耳光聲,響徹整個坤寧宮。
所有人的動作,都在這一瞬間停滯。
剛進門的幾位皇子,腳步齊齊一頓。
殿內(nèi)原本竊竊私語的命婦們,也全都噤了聲。
所有人的目光,都匯聚在了一處。
只見嘉安郡主滿臉怒容,手還揚在半空中,指尖微微發(fā)顫。
而在她面前,鐘毓靈的頭被打得偏向一側,素白的小臉上,五道鮮紅的指印迅速浮現(xiàn),以肉眼可見的速度高高腫起。
她整個人像是被打懵了,纖弱的身子晃了晃,若不是國公夫人眼疾手快地扶住,幾乎就要摔倒在地。
那雙清澈的杏眼里,先是茫然,隨即迅速蓄滿了水汽,大顆大顆的淚珠毫無預兆地滾落下來,劃過那紅腫的臉頰,顯得格外楚楚可憐。
沈勵行眼底那絲懶散的笑意,倏然凝固了一瞬。
他狹長的鳳眸微微瞇起,掠過嘉安郡主那張因憤怒而扭曲的臉,最后落在了鐘毓靈那半張紅腫的臉上,眸色深沉得如同不見底的寒潭。
太子則是愣了一下,隨即眼中閃過一絲看好戲的興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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