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好!”
鐘毓靈反應(yīng)過來,走過來一下坐在了床邊,直接把蘇清沅給擠下去了。
蘇清沅被這么一擠,腳下一個趔趄,險些摔倒在地。
她站直身子,剛要轉(zhuǎn)身發(fā)怒,鐘毓靈已經(jīng)自顧自地打開了針盒,從里面捻出一根細長的銀針。
她捏著針的手高高舉起,那模樣,怎么看怎么不靠譜。
蘇清沅心頭猛地一跳,脫口而出:“等下——”
話音未落,鐘毓靈的手腕忽然一落。
那根銀針便如一道倏忽而逝的流光,快準(zhǔn)穩(wěn)地刺入了穴位。
蘇清沅的呼吸停了一瞬。
緊接著,是第二根,第三根……
鐘毓靈的動作依舊看著有些笨拙,可每一針落下,都精準(zhǔn)得令人心驚。
不過幾個呼吸的功夫,國公夫人的身上就已落滿了銀針。
蘇清沅剩下的話,像是被什么東西堵住,全都卡在了喉嚨里,一個字也說不出來。
很快,鐘毓靈便收了針,又恢復(fù)了那副乖巧懵懂的模樣,低頭認真地收拾著針盒,仿佛剛剛那個出手利落的人,根本不是她。
“姐姐,這……”
蘇清沅好半天才找回自己的聲音,她快步走到床邊,難以置信地看著國公夫人:“你真讓她給你扎針了?”
國公夫人緩緩?fù)鲁鲆豢跐釟?,原本蒼白的臉上竟多了幾分血色。
她靠著軟枕,語氣淡淡:“她人雖然瞧著愚笨,但這手針灸的功夫,怕是宮里最好的御醫(yī)也比不上?!?
蘇清沅的瞳孔驟然一縮,一個念頭閃電般劃過腦海。
“所以你身體有所好轉(zhuǎn),竟是因為她?”
她的目光落在那個正低頭整理銀針的鐘毓靈身上,充滿了審視與不解。
“可我怎么從未聽說,鎮(zhèn)南侯府的千金還精通醫(yī)術(shù)?”
心中的疑云越來越重,蘇清沅鬼使神差地湊近了些,想從那張?zhí)煺鏌o邪的臉上瞧出些什么端倪。
她剛一靠近,鐘毓靈就像一只受了驚嚇的兔子,猛地抬起頭,一雙清澈的眸子睜得溜圓。
“呀!”
她慌不擇路地猛然站起,腦袋不偏不倚,眼看就要撞上蘇清沅探過來的下巴。
蘇清沅驚得倒抽一口涼氣,急忙后仰。
鐘毓靈卻比她反應(yīng)還大,臉上瞬間布滿了孩童般的驚慌與擔(dān)憂,她踮起腳尖,撅著嘴就要湊過來。
“姨姨對不起!靈靈給姨姨呼呼!”
她的小嘴鼓成了個包子樣,作勢要吹氣。
“呼呼就不痛了!”
那張傻乎乎的臉蛋在眼前放大,蘇清沅嚇得連連后退,伸手將她攔住。
“別!你別過來!我沒事!”
鐘毓靈一下站定了,茫然不解的看著慌張的蘇清沅。
蘇清沅驚魂未定地站直,盯著鐘毓靈,好一會才開口:“姐姐,她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國公夫人望著蘇清沅懵懂的臉,疲憊地嘆了口氣。
“清沅,你先坐。”
她的聲音里透著一股無奈。
蘇清沅是她從小到大的手帕交,這些糟心事,沒什么好瞞的。
于是,國公夫人便將鎮(zhèn)南侯府如何偷梁換柱的始末,一五一十地說了出來。
隨著她的講述,蘇清沅的臉色由驚轉(zhuǎn)怒,最后變得鐵青。
“啪!”
她一掌拍在床沿的矮幾上,茶杯都跟著跳了一下。
“鎮(zhèn)南侯府欺人太甚!”
蘇清沅的聲音里滿是怒火,胸口劇烈地起伏著。
“他們怎么敢!竟送了這么一個傻子過來羞辱你!羞辱國公府!”
國公夫人搖了搖頭,眼底掠過一絲精明與冷意。
“話不能這么說?!?
“當(dāng)初兩家定下的婚書上,白紙黑字寫得清楚,是鎮(zhèn)南侯府嫡女。”
“鐘毓靈,她也是嫡女?!?
“我們只能認下這個啞巴虧?!?
蘇清沅氣得站了起來,在屋里來回踱步。
“不行!這口氣我咽不下!”
她猛地停住腳步,轉(zhuǎn)身看著國公夫人,眼神決絕。
“姐姐你別管,我這就去鎮(zhèn)南侯府,替你討個說法!”
“站住!”
國公夫人出聲喝止了她。
蘇清沅的腳步頓住,不解地回頭。
“你去了,打算如何?”國公夫人的語氣平靜得可怕。
蘇清沅想也不想地答道:“自然是讓他們把鐘寶珠換回來,履行婚約!”
國公夫人聞,竟輕輕笑了一聲,只是那笑意未達眼底。
“換回來?”
“清沅,你當(dāng)真以為,那個鐘寶珠是什么好相與的?”
“一個為了逃避婚約,不惜將親姐姐推出去頂替的女子,你覺得她會安分守己地嫁過來守寡?”
國公夫人扶著床沿,緩緩坐直了身體,目光落在不遠處那個正低頭擺弄針盒的鐘毓靈身上。
“與其迎一尊工于心計的菩薩進門,整日里想著怎么作妖,我還不如留著這個?!?
“至少,她還有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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