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睿想把小皇帝裝傻的事情告訴甄莞,但幾次話到嘴邊,還是硬生生咽了回去。
不能告訴她。
一來,甄莞對小皇帝,雖有恨鐵不成鋼的失望,但那份母子連心的天性依然存在。
自己空口無憑,僅憑一個瞬間的眼神就指控當朝天子裝傻,甄莞會信嗎?
她更可能認為,是自己權(quán)欲熏心,不滿足于攝政王之位,想找借口進一步操控甚至加害她的兒子,為日后篡位鋪路。
這必將引發(fā)兩人之間難以彌補的裂痕。
二來,也是最重要的一點,那小皇帝心思深沉得可怕。
他能隱忍這么多年,將滿朝文武乃至自己的母親都玩弄于股掌之中,其心性絕非常人。
若甄莞得知真相后,按捺不住去質(zhì)問,無異于打草驚蛇。
一個被逼的撕下偽裝的傻子皇帝,會做出什么瘋狂的事情,王睿不敢想象。
眼下,只能暗中留意,小心提防了。
表面上依舊波瀾不驚,仿佛御花園那一幕從未發(fā)生。
日子似乎又回到了表面的平靜。
王睿以攝政王之尊,依舊兼任著慈寧宮首領(lǐng)太監(jiān)的職位,這讓他可以名正順隨時出入宮中。
這日,他剛在慈寧宮與甄莞議完事,一名坤寧宮的宮女找到了他。
“奴婢參見攝政王?;屎竽锬镎埬每諘r,往坤寧宮一敘?!?
詠蓉?
她找自己何事?
自北疆歸來,他確實許久未見這位皇后呢。
他并沒有多想,只當是尋常問話或是關(guān)于六宮事務(wù)有所咨詢,便整了整衣袍,隨那宮女往坤寧宮而去。
坤寧宮依舊冷清,皇后詠蓉端坐主位,神色間帶著一絲揮之不去的輕愁。
見到王睿進來,她臉上才露出一絲淺淡的笑容。
王睿上前,依禮躬身:
“臣王睿,參見皇后娘娘?!?
“攝政王不必多禮,快請起。賜座?!?
“謝娘娘?!?
王睿坐了下來,姿態(tài)恭敬卻也不卑不亢。
詠蓉打量著他,目光復(fù)雜,輕聲感嘆道:
“上次見你,你還是是慈寧宮首領(lǐng)太監(jiān),雖得母后信重,終是內(nèi)臣。此番再見,你已是權(quán)傾朝野的攝政王,真是世事難料?!?
王睿笑了笑,語氣平和的說道:
“娘娘重了。臣雖蒙太后恩典,忝居攝政王之位,但依舊是慈寧宮的奴才,是伺候太后和娘娘的。娘娘對臣,不必拘束,還如往日一般即可。”
他這話說得謙遜,既點明了自己權(quán)力的來源,也表明了對皇后尊位的敬重。
詠蓉點了點頭,笑著說道:
“你總是這般周到。之前聽聞你在北疆遭了險,墜入河水中生死不明。那段日子,本宮甚是憂心,幸好你吉人天相,平安歸來。”
“勞娘娘掛念,是臣之過?!?
王睿拱手,說著場面話。
“托太后洪福,將士用命,臣才僥幸撿回一條命,繼續(xù)為朝廷效力?!?
一番客套之后,殿內(nèi)陷入短暫的沉默。
香爐里的青煙裊裊升起,氣氛顯得有些微妙。
詠蓉輕輕的摸著茶杯邊緣,忽然抬起頭,目光直直地看向王睿,聲音低了下去,帶著一種難以喻的情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