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話一出,何承矩第一反應是摸刀,然后恍然,他任文職十年了,天下雖有戰(zhàn),早不是五代了,在這太原縣衙,他哪里會能帶著兵刃見國家親王。
所以他立即苦笑道:“大王哪里話,我家確實有喪事,若有人參在其中,辦了什么不法的事情,那是陳世察你是知道的。臣先父就死于國戰(zhàn),沒于契丹雜胡之手,臣雖不才,焉能與他們茍且?!?
這倒是實話,何家也算頂級五代將門,其父何繼筠早年仕于后等三朝,后周恭帝時,改西北面行營都監(jiān)。北宋建立后,繼續(xù)鎮(zhèn)守棣州,并參與出征北漢,奉命于石嶺關阻擊南下遼軍,在陽曲縣北取得大捷。以功官至建武軍節(jié)度使、判棣州。
開寶四年,在趙匡胤一力經(jīng)營南方時,何繼筠因與北漢沖突,被遼將耶律善補抄了后路,不幸受傷,回營次日不治,享年六十,趙匡胤深感痛惜,獲贈侍中,并命中使監(jiān)護喪事,特令把他生前的佩劍和甲胄一同陪葬。
也因為父親的光環(huán),何承矩起家官就是,棣州衙內指揮使,從征北漢,授閑廄副使。宋太宗即位后,奉命監(jiān)管泉州軍事,鎮(zhèn)壓福建的叛亂有功,遷閑廄使。當然這些還不是特正式的武職,趙炅晚年他調回河南,面對波譎云詭的儲位,深刻發(fā)揮富足積攢的政治智慧。除了朝廷政事一概不問閑雜,更不刻意結交。這也導致趙滋上位之后對他印象不錯,專理滄州附近的榷場備戰(zhàn)事宜,因李繼隆延安之行被透露,駙馬都尉楊延輝被俘虜,他就在臨近而貶去了太原,這么一個家世清白的人,從政20年,一直堅決主張對抗,和原集中配合的也算得力,任誰聽了邦源如今的指控,也得說她一句“猜忌功臣”。
但邦媛敢說這話,自然是有證據(jù),直接上了證詞,似乎漫不經(jīng)心道:“北漢降將郭萬里本在開封,因得罪了宋相公,被發(fā)回原籍,何知府到任后斂財?shù)挂擦T了,可偏偏動了些不該動的買賣,這被人拿住了把柄,自然無法若是教你開關放契丹人入寇,你也是見識過耶律德光的,但若是只教你殺一個皇女,就沒那么糾結了,誰讓你賣的是河東的馬和鐵甲呢!”
這話說完,任守中都準備了,卻沒想到六十好幾的制置營田使安金全一把搶過來看,忽然暴怒拿起手杖就朝著何承矩下死手,任守中一想這不行了,大王要殺誰,要保誰,沒給他一一說明。但你軍前行兇,那我怎么能看著?當即也不要別人自己跳出來,就把這倆半大老頭給分開。
不過,任守中武藝最高,卻有一個致命的缺點,那就是有些瘦長。單憑作戰(zhàn)沒有,但要一手一個踢開兩個人,未免有些吃力。正在這時,側門一邊兒開了,一身紅裝馬面裙的寇潔清立馬拉住了體力即將枯竭的安金全,任守中雖然是毫不留情的下了何承矩的胳膊,防止他狗急跳墻。
已經(jīng)到了這個地步,合城區(qū)再沒有什么狡辯的余地。高寒兩句牝雞司晨也就被扭送下去了。好像男女問題就能掩蓋的賣國行徑一樣。
邦媛順勢看向安金全,似笑非笑,這老頭剛才要不是演技太好,就實在是何承矩著實動了他的底線。她問喘粗氣的老頭道:“安大使何必何必如此,何承炬主管河東榷場多年,誰都猜到他肯定手腳不干凈,這里面我怕您尷尬,其實您家賣的東西,也不少!”
“不一樣!”那安金全翹著胡子道:“大王莫以為我等居于邊地就不讀書了,管子寫的清清楚楚如何制約會蠻夷,太祖皇帝遷徙我等時約共富貴,這伐木占田還不夠,賣點絲綢井研給契丹就罷了,這戰(zhàn)馬和鐵器甚至是茶葉都是萬萬不能賣的,不然就是取死之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