斜軫早已參與國家大事近三十年,按說總么著也不是情緒外露之人,但問得此,還是忍不住道:“皇太后沒有開玩笑?”
這也不能怪他,河東暗裝也就罷了,畢竟北漢曾經為大遼子侄自居,趙炅攻破后不得人心,留下些不足為怪,太后既然還政,那也不是不能托付給他這個前線大將,可是皮室軍太祖耶律阿保機為加強宿衛(wèi)力量,專門建立的宿衛(wèi)軍隊。耶律德光時定名為皮室軍(意為“金剛”),可以說簡天下精銳,聚之腹心之中。有左、右、南、北四皮室詳穩(wěn)司,號稱四皮室,各設詳穩(wěn)統(tǒng)領。皆與北地輪邊部隊輪換,所以戰(zhàn)力可想而知。
可正如阿保機認定可敦城為了契丹根本,何等危機時刻都要留下一萬人想同,耶律德光中原受挫后也規(guī)定了這只可以和唐代玄甲軍相媲美的禁衛(wèi)軍非君主不可掌握,甚至耶律隆緒他祖父世宗耶律阮當年敢和自己親奶奶,契丹開國太后述律平在松林擺開車馬干仗,并且成功奪去皇帝之位,就是因為他在德光喝酒喝死了之后,第一時間掌控了三大詳穩(wěn)司。
要不,耶律屋質再有威望,老太太也不可能妥協(xié)??!
而在如今遼地人心中,絲毫不遜色于應天太后的當今皇太后,一心漢化,強大皇權,注重傳承,實在難以想象她會這樣分權。
尤其是分給耶律斜軫這樣的宗室,真以為他不知道休哥的死有蹊蹺!
世界上耶律休哥公開的說法是,當年和趙邦媛的對戰(zhàn)中,被趙宋大王一箭射中了臂膀,回來之后醫(yī)治不及時,發(fā)炎死了。為此,耶律馬哥鬧了一場。國主還砍了幾個軍醫(yī)做交代。
但對面趙邦媛是什么人,他能不知道自己在戰(zhàn)場上根本就沒有碰到過耶律休哥嗎?事反常必有妖所以不僅不肯承認遼國方面給她安排的功勞,還到處宣揚是蕭太后嫉賢妒能,不容功臣,自己害死了耶律休哥。
反而是耶律賢死后和韓德讓相好的事不提了,一是容易反噬,二是人家游牧民族也開放。
要知道,邦媛自己看來,河北一攤破事兒,這些儒生還整天給自己拖后腿,官員動不動也要跟自己上綱上線,實際上,他們在遼國的眼中十分可怕。
因為當權者清醒的時候,很多配套的措施都可以讓一個千乘之國煥發(fā)活力,特別是邦媛興辦教育,重視農業(yè),聯(lián)絡西北,還整天跟和尚道士化緣,可以說實力一天比一天強,韓國華沒敢說出口的話,就是幫人敢直接無視掉趙宋中書的意見,就是因為她已經有了掀桌子的底氣。
總而之,在下邦媛的描繪,蕭綽毒殺親姐,謀害人妻,不容功臣,是非不分,實在是吃飯都要喝人血的大魔頭,你別說,因為趙宋筆桿子厲害,還真不少人信了。至少在宋遼邊界是這樣。
所以,契丹內部高層才沒有追究休哥的死因,大家也不是沒有懷疑,但皇太后強勢,休哥自己有不對的地方,養(yǎng)了個什么孫子,簡直里通外國。在皇太后表示斜軫可以繼承耶律旁枝大部分領地權柄后,也默認了。
話說回來,蕭綽干脆道:“這其中,自然是有緣故的。朕這一生,本意是想全吞河北,和趙宋兩分天下,使得他們再也不能夠對我造成威脅,可偏偏有了這趙宋小女,幾次三番與我作對,只因有他,不僅我大遼不能全吞兩河之地,反而時常有失去燕云之憂。而同為耶律氏,朕也跟卿說句實話。國主的性子被我教育的有些偏了,他的漢化程度太深,雖有一番年輕氣盛之意,但是真要是決生死的時候,我估計他是拼不過對面那對兄妹的?!?
斜軫聽到這里,已經了然了蕭綽沒有說出口的話,那就是把權利給你,確實有動搖漢化改革的風險,但是兩害相權取其輕,只要有足夠的戰(zhàn)爭紅利,契丹內部權力再分化是可以做到協(xié)調的。
只是高處這些年沒少干釣魚執(zhí)法的事兒,何況斜軫畢竟已經和他沒了親戚關系,必須得問明白了,“可是恕臣直,皇太妃和蘭陵郡王與您更為親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