潔清臉色一變,難得沒有第一時間稱是,而是顯然陷入了極大的思想掙扎之中,邦媛也沒有催促,只要她下去想一想。
劉娥走出簾子后,嘆息道:“其實這事兒有點兒難為他了,當年是因為他母親要賣了他。這姑娘才破釜沉舟,把全族都給送入了賤籍,現(xiàn)在對依附大王有了官身,可這事兒畢竟是他的一大心結。若不是實在無人肯用了。臣也不會對您出這個主意。”
邦媛一甩袖子,坐下道:“這種事情你也不用往自己身上攬,就算你不說,我早晚也會想到的,要怪只能怪那姓柳的太不爭氣。我現(xiàn)在如此缺人,正好因為林特的事情,江南舊臣在朝中惴惴不安。不抓住這次機遇,那簡直是浪費了。不過這個事情也不急于一時。給他點時間想想吧,現(xiàn)在先告訴我淮橘的撤兵方案?!?
是的。楊八妹雖然答應從魏州撤軍,但是因為蔚州徹底處于非地,這想撤軍也不是那么容易的,必須分批次的從北太行慢慢轉移。要不然大軍突圍倒是容易一些,但不是治城里留下的兩三萬百姓于死地嗎?
所以,劉娥拿出來一份詳細軍報,道:“大王,這是王知州給出的行軍路線,首先讓楊鎮(zhèn)撫先派一部分人打通沙湖口。讓青壯先進北太行山建造屋宇,以便一些老弱先撤出來。這件事情必須在秋收之前做完。這其中要打點不少大戶和本地人,您還別說,這太原王室雖然已經被黃巢禍害了。王知州在這方面還真是無可替代?!?
殊不知幾百里之外的渭州城,府衙之內,楊懷舉也看著身旁氣質不凡但其實也遠算不上謫仙中人的王曾,道:“這些為富不仁,毫無家國屬性的東西,我之前就差沒拿刀子去威嚇了,也沒見他們出多少力,怎么你去說了一通,一個個都變得如此配合了?咱們同朝為官,你可得指點我一二?!?
王曾心想,這事兒我可真指指點不了你,他們就是遺老遺少作風,認不清形勢,加上又提示你是個女性。這話說出來,你還不當場暴走?所以只能含糊道:“這種事情無非就是動之以情,曉之以利。既然跟這種人說不了什么民族情感,那就只能說些利益攸關的事情。政府雖然對外勇敢,但對內不是真的殺戮過重之人,所以他們才起了這種心思。但我直說,若大軍一撤,他們遲早也會變成兩腳肥羊。再加上我畢竟早年沒了父母,善于在這些大族人士中間走動。說的話,他們也更容易相信一些,不然在下為什么好好的主考官不當?要來做轉運工作呢?!?
楊淮橘一向是個大大咧咧的性子,但說到這里,居然正色起來對王曾行了一禮。
她道:“原先我讀書,只覺得五性期望都是些尸位素餐的人,如今見了王宮,你才知道我何其淺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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