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如說鎮(zhèn)州那個在他們這個層面幾乎不算事兒的風化案件,為啥鬧那么大,就是因為邦媛再一次挑戰(zhàn)了文武的底線。
她以皇女之身得封親王,掌管河北民生軍事,本就容易招惹是非,人的劣根性在于戰(zhàn)爭來臨的時候盼著代王越兇越好,現(xiàn)在卻希望她按照世俗的規(guī)矩,李繼隆肚子里都得罵一句好大的臉。
而且軍隊不同于別處,代王不護著一個女兵,代王何以帶隊伍?你說一個村子的男人拉到大街上二十多口子血流成河,怕不是沒有見過契丹入寇是什么樣子。
底下的村民不知道,他們只是用了千百年來吃絕戶的方法,想不通說幾句閑話為什么會是一個死,所以牢騷滿腹,但上層的文臣不知道!但他們也覺得一般人遇到這種事情不應該妥協(xié)嗎?你怎么敢直接殺人!
但邦媛就是殺了,王旦串聯(lián)已經退休的呂端張齊賢告狀,都不用趙滋拉偏架,她自己就辯解,“國家大戰(zhàn)過去,沒有回復元氣,這個時候若失去了河北士氣,那才真的是無險可守,諸公向來主張彌兵之論,可是總不能河北河東都不要了,戰(zhàn)略收縮至河南,那東京的達官貴人睡不好覺,可非我無能?!?
是的,所謂彌兵,在契丹大面積攻占河北殺人掠奴開始就不沒太有人敢提了,因為你說苦寒之地不應該耗費精力錢財,那么河北呢,現(xiàn)在隔了黃河,只有一個邢州和半安全的河北西路了屬于大宋了。用邦媛的話說,“老虎是要吃人的,可不會因為你放棄他就知足了,中原花花世界豈不是比遼東好百倍,你想省這個錢,和六國割地賄賂秦國有何區(qū)別,如果誰能來主持河北軍事保證比我好,那我不用女兵就是了?!?
這下還真沒有敢保證,這個時候的文臣也沒有后世那種地位,武將雖然覺得未必比邦媛差,但邦媛的血統(tǒng)和性別乃是她獲得趙滋支持的根本,曹彬就算優(yōu)于她也不敢出頭,那話題又回來了,女王掌兵必然需要女人,這些多女人一個名聲壞了,那后果就是整個群體遭殃,同時邦媛也是在告訴河北人,寡人帶領你們過上安生日子,既然你們不想安生,那這日子我隨時可以收回。
李繼隆是個聰明的人。他明白趙邦媛在夯實自己的政治和軍事基礎,偏偏這個是陽謀。沒有任何人能破解。而他也不打算說破。
除開男女之分,除開皇室與臣子的區(qū)別,他們還同是武將呢。邦媛這樣集中吸收火力,他還得謝謝人家。
所以他也賀喜道:“恭喜大王,成國殿下遇難呈祥,只是興靈之地,竟然入我大宋之手,契丹方面必然不會善罷甘休。我二人可否商量一下防務?”
邦媛心情好,自然也多了幾分客氣,道:“當然好,現(xiàn)在說來是夏天,但離秋天也不會太遠。我估計蕭綽聽到這個消息應該都快氣瘋了?!?
李繼隆也笑了,答案不自明,只是在邢州府衙石榴花火紅的時候,兩排親兵分著櫻桃酥山,輪流吃著后站崗,并無男女分別,只有同為大宋將士的驕傲,而內里的靜塞軍節(jié)度使和代王年輕可以當父女的兩個人,在暖和的夏風果香中,在研究如何……坑人。
“劃拉”一聲,千里之外的遼國上京,一隋代的雙龍耳玉瓶碎了一地,要不是說世界上的統(tǒng)治者遇到問題都會無能狂怒,實在是這次的失敗有點兒超出蕭綽的心理承受能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