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拍了板,寇相公和平日里最喜歡找他問題的臺諫官員都啞火了。
因為這事兒如果只是皇子太后,那還敢議論一下。再涉及到代王的權柄,那就真是一團亂麻了。但要說起來,若不是真正涉及到了代王的核心利益,皇太后閑著沒事兒干了,對自己同族出身的嬪妃下這么重的手。
邦媛在河北已經收復一部分土地了,沒有選擇繼續(xù)半藩鎮(zhèn),而是主動上交了一定的權利。比如說重要官員的任免,表明戰(zhàn)時她才會掌管開采礦產的權力,平日不會染指。
但她也非常直白,要求她的一些特權不再是暫時的,而作為他趙邦媛戰(zhàn)功的體現(xiàn)。比如說一定數(shù)額的軍隊自主權,封地里的軍馬養(yǎng)殖和工坊制造不受朝廷約束。
翻譯一下就是,既然河北這些州縣都是幾乎算是我收回來的,你們對我的褒獎也應該實際的,別停留在紙面兒上。
這就讓人很難接受了,但偏偏朝廷官員都是要臉的,不可能像那些河北腐儒一樣說她婦人干政。好家伙,當年河北被淪陷的時候,你怎么不說人家婦人干政?現(xiàn)在安全了,再說這個話,哪怕是寇準也覺得臉紅。
只好一遍又一遍的說防微杜漸,說人心易變,說官家愛護她可以給錢給封地,不能破壞了國家制度,這就已經上升到一定層面了。
如果只是朝廷討論,那還罷了,聽官家這話音兒,宮嬪里說這事兒的還不止一個,那就有點兒意思了,一般的婦道人家怎么會管這些?除非是有人想通過他們來影響官家,那也就怪不得皇太后會下此狠手,一向不問世事的皇太妃會跟兒子談心了。
她們作為上一屆宮斗的幸存者,最是知道枕邊風的威力,老娘還活著,你就想動我女兒,真是不自量力。
別人不好說,宋太后胞弟,殿前司都虞侯兼大中大夫宋元振主動道:“官家仁孝,微權佩服。大娘娘不僅是官家的嫡母,也是我宋氏的榮耀。罪人宋琳頂撞于她,教子不嚴,宋氏宗族也容不得他了,請官家允許臣想進宮探望大娘娘?!?
宮廷雖然禁止外男進入,但有特例,而且這是正常的姐弟探視,趙滋正愁找不著機會跟嫡母認錯,聞當即道:“如此就有勞舅舅了,大娘娘心情很不好,您多替朕寬慰一二?!?
宋元振能力一般,加上宋家前期的投機行為,他還是生平第一次見皇帝對自己這樣客氣,簡直是受寵若驚,下朝之后就去求見宋太后。
太后這里已經聽說了朝廷里的事,本就不是為這點事情生氣,主要是看皇帝的態(tài)度。現(xiàn)在他滿意了,也沒有再晾著弟弟,只吩咐他道:“你能力不足,這種事情少摻和,族中也不要把事情做的太絕,沒有說為了一個女兒就要把整家子除族的道理?!?
宋元振不解,“長姐廢了那宋琳尊位。族中焉能不和您同心,何況這也算不得落井下石,是官家自己不要他母子了。”
宋太后無語,秋日里陽光還好,看的清楚,這個弟弟頭發(fā)都已經白了不少。卻還是如此不堪教化,她只能把話說的再明白一點,“我是官家的母后,教養(yǎng)栽培他幾十年,無論我做什么,他是絕不會對我如何的,但那到底是個寵妃和孩子,將來若是你們做過分了,我去見太祖之后,宋家又會如何呢?但凡是為人帝王的,有些事他做可以,你做不行。”
宋元振出了一身冷汗,趕緊連茶也不喝了,急忙告辭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