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如陳堯咨所說,敵烈部算是契丹北部不太安分的部族,石孝孫看看四周,還是更關心自己,道:“陳觀察,那我們接下來怎么做?”
陳堯咨無語,這射箭好是一回事兒,喜歡看兵書地理是一回事,可是我正經(jīng)一文官,要是有你小姨啊,不對,哪怕是有楊淮橘的本事,能被俘虜了嗎?
但他這個年紀的人,就算經(jīng)歷了挫折,也不愿意在自己看不起的人面前露了怯,觀察了一下,道:“下官在這賊婦手里好久,也知道這人雖然能打仗,但是營盤不太規(guī)整,要不也在下不敢冒險行此招來見衙內(nèi)。只是眼下四面八方都是遼軍,他們又部落混雜。咱們?nèi)羰桥?,只怕到不了底狼牙山就會被抓,這管頭附近有沒有殿下的暗裝?”他說著還估算了一下地理,應該快馬一天就到,但走路真不知道了。
他雖然不懂指揮打仗,好歹通曉一些民生風俗,剛才也想明白了,邦媛若是在附近沒人,怎么著也不可能把這個百無一用的東西送到自己面前呀。沒想到石孝孫想了想,道:“我也是被康戩康知州送來的,他是高麗人這邊熟人多,然后跟曲周何家做買賣,我們那里糧食不多,但釀酒好,大王管的好周圍都愿意跟我們來往。”
沒錯,邦媛也是發(fā)現(xiàn)這百無一用的外省省缺時還有幾分商業(yè)天賦,跟人談價碼這個問題,交給誰都不如交給他妥帖。
但問題是,現(xiàn)在。是要命的時候。陳堯咨想了想書上所寫的,嘆息道:“曲周屬于太行山東麓海河平原。東接邱縣、館陶,南鄰廣平、肥鄉(xiāng),西連永年、北依邢臺平鄉(xiāng)。地勢開闊,四周全是平原。遼軍在這里是無敵的,你我貿(mào)然走脫,必然是個死。若是衙內(nèi)信我,咱們就等著吧?!?
石孝孫說,“你這人還是狀元呢,聽我把話說完呀,小姨怎么可能不顧咱們倆生死呢?這一遭他確實沒有想到,但他的意思是說,你能潛伏下來就潛伏下來,如果潛伏不下來,就混進我的商隊里,咱們照常去跟這些人做買賣?!?
陳堯咨聽的眼睛都大了,道:“這何家我也略有耳聞,乃是投降了契丹的,他們私下跟大王做生意是一回事兒。怎么。趕在交戰(zhàn)之時和宋人接觸。還藏匿我們?他不是會直接把你我賣了吧?”
石孝孫略有些黑圓的臉上,露出崇拜的神色,陳堯咨在月光下看的分明,只聽他道:“小姨英明,知道這些人心是黑的,所以早就定下了一個規(guī)矩,他們?yōu)榱嘶蠲督颠|軍,咱們既往不咎,但若是誰敢出賣她的人,那必然是要派出精銳部隊抄家滅門的。有幾個不聽話的已經(jīng)被處置了。從此之后,只要是敢跟咱們做生意的,沒人敢不遵這條規(guī)矩?!?
滅門小分隊一向由心黑手辣,名聲僅次于邦媛的楊淮橘負責,她表示大王您可以放低一點要求,我們多干點兒這樣的買賣,這樣極大的豐富了蓋王府的庫藏,那些您和太行子民就可以不用挨餓了。
邦媛則表示,過猶不及立威即可,不要善加破壞我的戰(zhàn)略。那可都是經(jīng)過烈火真經(jīng)檢驗的。而且我身為親王,和他們同一伙食標準,本身也是一種團結人心行為。
陳堯咨一愣,瞬間就不再糾結這個問題了,和河南的諸位同僚相比,他已經(jīng)是吃了大苦的人,現(xiàn)在代王在河北就是中原正統(tǒng),那她處境艱難,為生存用一些手段,只要不太滅絕人性,身為宋臣怎么也不能去橫加指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