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人的童年不幸,要用一生來治愈。這句話不論于帝王將相還是凡夫俗子都適用。
趙滋因為叔父趙炅的迫害,加之趙元佐的慘死和無辜的開封百姓。盡管朝堂之上不乏算計,但還是不想以皇帝之身行暗算之舉,至少是不應該對自己的血親和臣子這樣。
所以邦媛有一句話說的其實挺對,呂端這些大臣真是讓趙思給慣的。他們自己也隱約意識到這一點兒,雖然說跟皇帝時有矛盾,發(fā)生明爭暗斗,但從來沒有做過真正越界的事情。就是單論心胸這方面兒,趙滋也比趙炅強太多了。
至少他利用你,也是把你當成臣子,而不是可以犧牲的棋子。
盧驚鵲也稍微有點吃驚,朱沖惠多年無子,有些憐惜這個經(jīng)歷相同的手下,當即呵斥道:“官家說的是,你一內廷女官,竟然敢摻和到朝廷大臣中的陰私之事,實在可惡,還不閉嘴?;厝プ援斄P你?!?
趙滋擺手,道:“那倒大可不必,是朕讓她說的?!?
他這樣的態(tài)度讓盧驚鵲看到希望,忙繼續(xù)叩首道:“官家,您光明正大,妾身佩服,只是妾要說的卻也不是陰謀詭計。其實人人都知道,寇相公自從失憶之后,流連于教坊司,夫人已經(jīng)進宮跟皇太后哭訴過好幾次了,只是這種事情大娘娘也沒法管。”
趙滋震驚,自從舜華去了荊襄之地后,他還真是把皇城司都用在刀刃兒上。很少關注這些大臣們的內事了,但環(huán)顧左右,沒幾人露出古怪臉色,就明白了,自嘲笑道:“朕真是皇帝當久了,忘了當初在南宮的日子,這些事都是瞞上不瞞下的。那如此也不算朕欺負他寇準,你且說說有什么辦法?”
盧驚鵲的辦法其實說白了挺簡單的,宋朝的制度很奇葩,對于官妓是允許陪酒試但不允許和官員雜坐狎戲,更不可以同床共枕。但你說,只要進了這種娛樂場所,能做到的有幾個?就算一開始還秉持著原則,一兩場宴席下來,被人起哄也早忘干凈了。這都不是正人君子不正人君子的問題,而是你這個制度就有問題。要不然當時后世朱熹也不會以這個理由拷打嚴蕊,被岳珂不齒。
不過這都是后來的事情。說起眼下來,其實也簡單,寇準這個人行事比較高調,哪怕是在禁足反省中,也不見收斂多少?;蛟S文人失意,就愛喝酒嫖娼。但就宋朝的環(huán)境來說,可真是沒有冤枉了他們。這一天,他照常赴宴,宴會上的人個個都是失意的達官顯貴。正好新上任的開封府尹蘇易簡巡查抓個正著。
按說蘇藝簡狀元出身,也算謙謙君子,奈何和寇準的交情一向不太好。而且他本人私生活堪稱自律,但唯獨嗜酒如命,偏偏他任開封府尹的第一天,就被趙滋下了禁酒令。因此,他看到寇準等人喝的東倒西歪,玉山傾頹,不但沒有生出名士相惜之心,反而把他們全都揪出來并且去臺諫和御史請人作證。也是他新官上任,不太懂得流程,這里邊兒搜出一個人來,更加了不得了,頓時讓蘇易簡有些后悔,因為此人是許國長公主的駙馬魏咸信。
按說這個年頭,駙馬并沒有什么官階限制。并不需要做一輩子富貴閑人,但問題是,趙滋的前兩個姐夫都走的是武官路線,就算不是一流人物,也能攢資歷晉升,偏偏魏咸信衙內出身自詡為文官清流。只想走這一路線,但宋初經(jīng)過三十年的文化滋養(yǎng),已經(jīng)有大批的合格文臣誕生,他在里邊兒怎么排的上號?久而久之,自然心生懷才不遇之感,和公主吵架多了,也就出來喝酒。
但你喝酒就喝酒吧,和當朝宰相一塊兒狎妓算,怎么回事兒?
偏偏這么多人已經(jīng)看見了蘇易簡騎虎難下,只好做了一回鐵面無私的獨角獸,聯(lián)合幾個諫官將此事呈報給了大內。
許國長公主聞,差點兒沒氣瘋了。大罵魏咸信不要臉,兒子都在相看了,竟然還干出這等腌臜事。她雖不如晉國長公主得宋太后的喜歡,但也畢竟是皇家嬌客,回了寶華宮就哭個不停,鄭國,晉國兩位長公主都勸不住她。宋太后無奈道:“我說永慶啊,你也不小了,駙馬這件事情已經(jīng)很丟人了,但到底沒有真的對不起你什么。你要我吾怎么辦?是請官家訓斥駙馬,還是真把他給流放了?到時候吃虧的還不是你和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