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太后隨著這小半個月的情報,也是跟著膽戰(zhàn)心驚,聞沒有任何猶豫,道:“此事正合老身的心意。官家,只要道路平坦,還是讓邦媛早些回來吧。她雖爭氣,卻畢竟是個小孩子,經歷這種慘烈戰(zhàn)事,只怕是心神要不穩(wěn)的?!?
趙滋苦笑,心神不穩(wěn)的恐怕是別人。君不見都把邦媛那京觀奇跡傳的邪乎了。
朝堂上很多文官就有點接受無能,甚至包括曾經教授過邦媛的宋白和素來有君子之風的蘇易簡,理由當然不是迎戰(zhàn)契丹人不對。而是公主身為貴女,不該如此殘暴。
這話都不用趙滋發(fā)火,王嗣宗就直接罵了出來,道:“古圣賢說宋襄公空談仁義,本官今日卻是見了。契丹賊先在京城之中生兩位長公主。后在白馬縣屠村殺人,尸橫遍野。長公主將斬首堆成京觀,那是貴主的本事。你們卻對這些事情吹毛求疵。若有這等本事,大宋疆土,何須女子御敵?還是十三歲的女子!”
這話罵的就不是蘇易簡,而是寇準。
話說寇準這一年多來加了火箭一般升官,但所有人都看到了他的才干,知道這并不是因為宋太后的裙帶關系。只是這人少年得意,很多毛病就顯露出來。寇準急躁無禮也就罷了,更重要的是不太能夠聽進去不同意見。
而且他尤其難以容忍女人當權,認為宋太后退居內宮是大德賢德的表現(xiàn),而永國長公主出來爭權就是不妥。簡直是重現(xiàn)唐時安樂公主之禍。
趙滋曾經反問他,道:“天地生男女,確實職責不同。但我妹妹也沒有做什么太出格的事情,她有能力,自然也有脾氣。你為什么非要跟邦媛過不去?”
寇準特別有理,道:“臣怎么敢跟皇家貴主過不去,只是牝雞司晨思臣,乃國之不祥。女子就應該真順為主。就算是厲害一點,也應該有所分寸。陛下太過溺愛長公主,讓其在朝堂上無所顧忌??瓷先ズ孟袷窃谄醯と嗣媲盃幜艘豢跉狻5珜崉t貽害無窮。”
趙滋是多么護短的人啊,終于被他惹惱了,道:“這天下是朕的天下,朕愿意給自己的妹妹權力,還用不著寇御史(當時還沒升大理寺卿)操心!”
這寇準雖然暴躁又執(zhí)拗,但到底也不是傻子。眼看帝王動了真怒,也不敢再爭辯了。
后來邦媛受傷,宮中太后朝上官家都心疼的了不得。畢竟疏不間親。再加上回家有老婆勸著,他終于沒再多說公主往澶州屯田的事情。
但這次的事情再一次刺激了寇準。他倒并不是說接徐慧回來不對。徐氏畢竟是官家的生母,就算經歷再不堪為,人子的也不該有半點能夠嫌棄,當個皇太妃也正常。
本來永國長公主去接人。卻沒有想到鬧出這么大的事情來。他倒不至于不分是非,認為契丹人入寇乃是永國長公主的責任。只是認為她不應該插手指揮,而且還做主報功。
這明明是地方節(jié)度使的權利。
但是沒有想到,他這樣的行為反而惹了眾怒,帶頭反對他的就是一堆節(jié)度使。
潘美道:“我也就奇怪了。各位竟然說契丹人被鑄成京觀,有失我朝道義。在下讀書少,不知道孔圣人說的以德報怨,何以報德是什么道理,誰能給我解釋一下?”
曹彬跟上,道:“仲詢也不要太過逼迫各位翰林學士,人家看不上我等。不過曹某從軍半生,從來沒聽說過跟敵人講道義能夠取得勝利的。也不知道哪位圣賢有這樣的道理?都不用說愧對官家。各位捫心自問,對得起太祖皇帝在天之靈嗎?他建立這個大宋,就是讓蠻夷如此欺負我等漢人的?!?
這件事情其實最挑戰(zhàn)的是武將的神經。這兩天就沒有一個人不罵李繼隆的。因為地理位置原因,尹繼倫沒有發(fā)現(xiàn)這些契丹人,尚且可以說是被山脈阻斷了。那你李繼隆掌兵三萬是干什么吃的?
李繼隆也知道自己失職。連著上了十幾個本子請罪。并且向永國長公主道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