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國大長公主眼睛已經(jīng)不怎么好了，湊近了看看。還用手一摸，果然如書中一般觸手冰涼，心下是真感動了，道：“你這孩子也太破費了。廣南地遠，這硨磲打撈不易，你最近經(jīng)得事情多，必然是嫂嫂和官家給你安神用的，不該拿來給這丫頭。快拿回去自己安神吧。”

高婉靈一聽有點心疼，她是真的很喜歡，可是母親說的也對，這確實太貴重了。而且這位表妹雖然位高權(quán)重，但著實命途多舛，自己不好奪人所好。

其實這母女兩個真是把邦媛想得太純潔善良了。她壓根兒就不信佛，什么佛家七寶在她眼里也就是普通的玉石，甚至聽說南海那邊為了捕撈還鬧出過很多人命。

如此奢靡浪費她邦媛打心眼兒里就不喜歡。又聽高桂英說，高婉玲就喜歡這些東西。正好拿來借花獻佛。再說今天這檔口發(fā)作，也確實有點對不住這位表姐，權(quán)當(dāng)補償了。

不過要說場面話，誰不會呀，她笑道：“咱們出身于皇家，縱有困頓之時，到底如今也是揚眉吐氣了。燕國姑姑曾經(jīng)教導(dǎo)過我。有的時候不看金玉看情分，我又不信神佛，可不就是借花獻佛嗎？再說，姑姑也當(dāng)知道侄女不日就要前往澶州了。這一別，咱們小姐妹之間也不知什么時候才能再見。表姐若是喜歡，放在妝臺，也算記著我?！?

話已經(jīng)說到這份上，高婉靈出來謝過了，歡歡喜喜想請回去，高桂英卻忽然道：“靈兒，今日眾位小姐妹都是來為你道賀的。你看他們也都挺好奇的。母親時常教導(dǎo)我們要與人為善，你不妨讓家仆們端過去，讓大家把玩一番，誰能不說你懂事乖巧，就是各位大娘子也看在眼里?！?

婉靈有點臉紅，卻道：“阿姊說的是，來人，端到中間請各位觀看?！?

其實燕國大長公主這么著急為她行禮還有一個原因。高家門楣卻是有點高不成低不就，高婉靈不知造了什么孽，她的相貌竟然隨了自己我威震天下的舅舅趙匡胤，怎么說呢就是黑胖。非常并不符合這個時代的審美。這也讓她的婚事到現(xiàn)在為止都沒有敲定下來。

不過這男人娶妻多看顏色。婆婆選兒媳婦則更看重德行。高婉靈覺得確實應(yīng)該表現(xiàn)自己的大度得體，還謝過了自家阿姊。

完全沒有注意到。高桂英先是給邦媛使了一個眼色。邦媛又悄悄給自己的侍女示意。

一番寒暄后眾人落座，沒人再提王夜來的失禮行為，只有大長公主吩咐把他的座位移到后面去了，不要耽誤天家公主們相會。

老娘不過是提不動菜刀了，你個外姓小輩竟然敢鬧我女兒的及笄禮！

鄭國長公主知道自己姑姑是何等彪悍的人物，自然不敢多說。

舜華看邦媛并不熱衷交際，勸道：“你來都來了，應(yīng)付幾句唄。省的別人有閑話?！?

邦媛心里還有事兒呢，抱著和她很投緣的侄女趙惟馨，道：“誰敢說我的閑話，再說了到今日我要還前怕狼后怕虎，憑什么出開封去！”

舜華一怔，居然覺得她說的無法反駁，干脆也就專心觀禮。

女孩子的及笄禮都有專門的流程，只不過高懷德已去，可以為高婉靈撐門面的舅父們也都歸天了，所以是高家長子高處恭主持，燕國大長公主受禮。

錢浣作為贊者為她捧著釵環(huán)，晉國長公主的嫂子石夫人為她綰發(fā)，最后由兒女雙全，公婆具在的韓夫人為她簪發(fā)。

值得一提的是，這位韓夫人是宋家二娘子，宋太后的嫡親妹妹?？墒瞧婀值氖?，韓夫人在宋太后落魄時不曾幫助，在他富貴時也不曾攀附。姊妹二人簡直如同陌路人一般。

繁瑣禮儀之后，高婉靈換了吉服聽燕國大長公主教誨，然后行禮道：

“兒雖不敏，敢不袛承！”

一時間諸位公主皆起身稱賀，場面也越發(fā)熱鬧，眼看午后略有了殿暖意，燕國大長公主擦擦淚水，撐著接待各位貴婦貴女，道：“今日諸位前來。乃是看得起我。高家。這冬日里，能玩兒的東西不多。我也略有準(zhǔn)備，請大家務(wù)必盡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