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起來也挺巧的,在趙邦媛計劃要通過其子聯(lián)系曹彬時,寶積坊的魯國公府邸內(nèi),曹斌正在和另外一員大將潘美邊說話邊下棋,談論的對象也是這位永國長公主。
兩名頂級武將在一塊,侍衛(wèi)自然遠離,侍立在側(cè)的正好是曹彬第四子曹瑋。經(jīng)過這么多年被趙炅的打壓和折磨,加上老兄弟們各自凋零。潘美已經(jīng)和曹斌彬挺熟了,熟到可以直接打趣人家兒子,看著自己要輸,就道:“聽說你家四小子和楊家那兒子前前日一起被皇太后召進宮里去了,反而是宋家沒人被召,邢國公氣得不行!說來我們這些人里,也只有你沒有和皇家結(jié)親,也不知皇太后是為哪一位公主相看?”
曹彬則穩(wěn)重很多,執(zhí)黑子落棋,道:“潘仲詢,咱們從宮里出來也沒有喝酒,你口中怎么凈說些醉話?”
君臣之間雖有別,但也沒有皇家拿大臣子弟當大白菜挑揀的道理。這話傳出去,平白玷污了宋太后的名聲,反而會使皇帝生怨。
當今陛下并不算刻薄,不然他們兩人哪敢在一塊私下相聚,換了一個疑心病重的,那給你畫一副《韓熙載夜宴圖》都是輕的。
而且曹彬來看,宋太后的行為也不出格。人家只說上了年紀喜歡熱鬧,召見各府命婦時帶著子弟??芍^是進退有度,不失禮貌。沒什么好不滿的!
何況今天剛出了契丹要求和親的事情,你在這我家里提長公主們的事,反正不管你什么意思,我耳朵里聽出來就是醉話。
他眼風一掃,曹瑋就明白了父親的意思,行禮出去了,還不忘把門關(guān)好。潘美知道曹彬謹慎的個性,不以為忤逆,反而贊嘆道:“你家這四郎只有十六歲吧,如此沉穩(wěn)有度,確實是讓人羨慕。其實不瞞國華你說。我這次來,也有官家暗示的意思?!?
他如此直白坦誠,曹彬倒也不好裝傻了,正色道:“不知圣駕何意?”他也不是傻子,知道潘美肯定有事。因為今天散朝之后,潘美被趙官家稍微留了一會兒,大約也就一刻鐘的時間。
弄得一些不明真相的武將都在猜測官家是不是要對契丹開戰(zhàn),屬意潘美為主將。
果然潘美自嘲道:“說到圣意,今天出了宮門,我到你府上不過一里多的路程,竟有兩撥人打聽我出征的事情。這都哪里跟哪里呀?有話不敢自己去問官家嗎?”
“你這話僭越了,君臣到底有別。再說咱們這位官家,平時看著脾氣好,關(guān)鍵時刻也是能夠下決心的?!辈鼙蛘?jīng)回答。
潘美干脆棄了子,是真心贊嘆,“是啊,官家有太祖之風,這是我等武將的福氣啊。”
曹彬飲了一盞茶,心道誰說不是呢!他們這代人也是倒霉,剛剛冒頭的時候趕上了后周世宗郭榮去世,好在趙匡胤建國后為人還算光明磊落,對武將有防備,也有重用。
所以,潘美和曹彬都有上史書的滅國之功,潘美四十九歲滅南漢,曹彬四十六歲滅南唐。但世事無常,趙匡胤死的忽然,他們就在武將的黃金年齡里,被趙炅用陣圖和監(jiān)軍折磨了一次又一次。
所以,眾多高級將領(lǐng)中,除非是趙炅自己提拔的親信。對于這位君上,大家的態(tài)度就是都是恭奉陛下早登極樂的態(tài)度。
而現(xiàn)在,這位皇帝年紀還小。但至少目前來看,是個正常人,至少沒有不懂裝懂的毛病。不過曹彬覺得還是再看看才好下結(jié)論,他們實在已經(jīng)被趙炅折磨的怕了。
曹彬道:“的確如此,所以你就直說吧,官家是什么意思?臣照辦?!?
潘美本來就相比來說是個直脾氣,直接道:“官家先是問我,若國朝不主動北伐,只是沿著檀州白溝一帶防守,多少兵力和糧草能夠?”
曹彬一驚,徹底顧不上棋局了,趕忙追問,“官家還是決定否和親而要開戰(zhà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