灶房?jī)?nèi),陳舊的土灶臺(tái)積著一層薄薄的灰,墻角掛著幾串干癟的辣椒,空氣中彌漫著一股煙火與塵土混合的味道。
然而,當(dāng)秦楓熟練地點(diǎn)燃灶膛里的枯枝時(shí),一簇溫暖的橘紅色火光,瞬間便驅(qū)散了這間小屋所有的清冷與破敗。
火光,映照著兄妹二人的臉龐。
也映照著他們眼中,那份相依為命的暖意。
沒有山珍海味,只有一塊之前獵戶送來的,不知名的妖獸腿肉,還有半袋粗米。
秦楓的動(dòng)作卻一絲不茍。
淘米,洗肉,切塊。
那雙曾被廢去圣脈,如今又蘊(yùn)藏著至尊偉力的手,此刻握著一把鈍口的菜刀,卻穩(wěn)如磐石。
每一刀落下,都精準(zhǔn)無比。
每一捧米倒入鍋中,都帶著對(duì)妹妹無限的珍視。
很快,一股濃郁的肉香,便伴隨著“咕嘟咕嘟”的沸騰聲,從那口破舊的鐵鍋中彌漫開來。
香氣霸道地鉆入鼻腔,讓一旁乖巧坐著,托著下巴看著哥哥忙碌的秦月,忍不住用力地吸了吸小鼻子。
她的大眼睛,亮晶晶的,一眨不眨地盯著那口不斷冒著熱氣的鐵鍋,小嘴微微張著,嘴角甚至掛上了一絲晶瑩。
那副饞嘴小貓的模樣,讓秦楓看得忍俊不禁。
“小饞貓,馬上就好?!?
他笑著刮了刮灶臺(tái)上的灰,將火勢(shì)調(diào)小,讓米粥在鍋里慢慢地熬煮,直至肉爛米稠。
一碗熱氣騰騰的獸肉粥,很快便盛好,被秦楓小心翼翼地端到了秦月面前的小木桌上。
米粒熬煮得開了花,與燉得軟爛的獸肉纖維完美地融合在一起,濃稠的粥面上,還飄著一層金黃的油脂。
那香氣,簡(jiǎn)直能把人的魂兒都勾走!
“哥……”
秦月看著眼前這碗粥,眼眶微微有些發(fā)紅。
“快吃吧,傻丫頭?!?
秦楓將木勺塞進(jìn)她的小手里,柔聲說道。
“小心燙?!?
“嗯!”
秦月重重地點(diǎn)了點(diǎn)頭,拿起木勺,吹了吹,然后小心翼翼地舀了一小口,送入嘴中。
下一刻!
她那雙清澈的大眼睛,猛地瞪圓了!
一股難以喻的溫暖與香醇,瞬間在她的味蕾上炸開!
那股暖流,順著喉嚨滑下,仿佛一路熨帖到了胃里,讓她整個(gè)冰冷的身子,都瞬間暖和了起來!
“唔!”
秦月幸福地瞇起了眼睛,小嘴飛快地咀嚼著。
“好吃!”
她含糊不清地贊嘆道,隨即,便再也顧不上說話。
一勺。
又一勺。
她就像一只餓了許久的小松鼠,鼓著腮幫子,吃得不亦樂乎,小腦袋幾乎要埋進(jìn)碗里去。
秦楓沒有動(dòng)筷。
他就坐在妹妹的對(duì)面,單手撐著下巴,臉上掛著一抹連他自己都未曾察覺的,溫柔到極致的笑容。
他就這么靜靜地看著。
看著妹妹大快朵頤的樣子。
看著她那因?yàn)闈M足而微微瞇起的眼眸。
看著她那被熱氣熏得紅撲撲的小臉。
這一刻的滿足與幸福,勝過世間任何神功秘法,勝過任何天材地寶!
秦楓的心里,無比清楚。
眼前的這一幕,才是真正的“月兒”。
那個(gè)活潑、開朗,對(duì)世間一切美好都充滿向往的妹妹。
而不是之前那個(gè),即便寒毒攻心,痛得渾身發(fā)抖,也要為了不讓他擔(dān)心,強(qiáng)行將飯菜咽下去,然后背著他偷偷吐掉的……懂事到讓人心碎的丫頭。
食欲,是身體最誠實(shí)的反應(yīng)。
她現(xiàn)在吃得這么香,這么急切,足以證明,那枚丹藥的效果極好,她體內(nèi)的寒毒,已經(jīng)被徹底壓制了下去!
她的狀態(tài),前所未有的好!
“慢點(diǎn)吃,別噎著?!?
秦楓拿起筷子,夾起一塊最大的獸肉,放入了妹妹的碗中。
“鍋里還有很多,都給你?!?
“謝謝哥!”
秦月抬起頭,沖著秦楓露出一個(gè)沾著米粒的燦爛笑臉。
一碗粥,很快見底。
秦月甚至還意猶未盡地伸出小舌頭,舔了舔碗沿。
看到她這副模樣,秦楓心中最后的一絲擔(dān)憂,也徹底煙消云散。
他收拾好碗筷,才重新坐下,目光溫和地看著妹妹。
“月兒?!?
“嗯?”
“吃了丹藥之后,身體……感覺怎么樣了?”
秦楓的聲音很輕,卻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鄭重。
“還有沒有哪里不舒服?”
聽到哥哥的問話,秦月立刻挺直了小小的腰板,臉上綻放出一個(gè)無比明媚的笑容。
“沒有啦!”
她用力地?fù)u著頭,聲音清脆得像山間的黃鸝鳥。
“一點(diǎn)都不難受了!”
“月兒感覺全身都暖洋洋的,特別,特別舒服!”
她甚至還伸出自己的小胳膊,在秦楓面前晃了晃,展示著自己的“力量”。
“哥哥你看,我已經(jīng)全好了!”
那雙純澈的眸子里,閃爍著真誠的光,仿佛在說,她說的每一個(gè)字,都是發(fā)自肺腑的真話。
秦楓靜靜地看著她。
看著她那努力想要證明自己“沒事”的可愛模樣。
他沒有說話。
良久。
他忽然笑了。
他伸出手,在那光潔白皙的小額頭上,屈指,輕輕地,彈了一下。
“咚。”
一聲輕響。
秦月“哎呀”一聲,捂住了額頭,有些茫然地看著哥哥,不明白他為什么突然“打”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