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日后,蕭府內(nèi)的氣氛悄然生變。
    原本對陸昭若恭敬有加的下人們,眼神開始閃躲,行禮也帶著幾分刻意的疏遠(yuǎn)。
    蕭夫人心里不爽快。
    好在章嬤嬤勸住她了,她只能派身邊的華月去澄瑞院悉心伺候。
    蕭夜瞑將這一切看在眼里,胸中慍怒翻涌。
    王武低聲道:“將軍,府中下人這般作態(tài),皆是老夫人的意思??梢獙傧码S您去康寧堂理論一番?”
    蕭夜瞑眸色沉冷,負(fù)在身后的手緩緩握緊。
    他深知,若此刻前去與祖母爭執(zhí),非但于事無補(bǔ),只會讓祖母對昭若的成見更深。
    不能硬來……
    他驀地轉(zhuǎn)身,沉聲吩咐王武:“去將我私庫里那套紫檀木嵌螺鈿的文房四寶,還有前日得的那幾匹軟煙羅,一并給陸娘子送去?!?
    “是,屬下明白。”
    王武領(lǐng)命而去。
    西廂的王妙吟憑窗而立,遠(yuǎn)遠(yuǎn)瞧見王武帶著一眾仆役捧著錦盒綢緞往澄瑞院去,眼圈驀地一紅,絞著帕子轉(zhuǎn)身撲進(jìn)榻里,委屈的淚水霎時浸濕了繡枕。
    外頭都傳成那樣了,他為何還這般護(hù)著她?
    她越想越悲,抽泣著便去找賀氏傾訴。
    賀氏見她哭得梨花帶雨,忙拉她坐下,軟語安撫道:“我的兒,你且寬心。外頭那些話,怕是早已吹進(jìn)宮里了。她陸昭若莫說面圣,依我看,連官家的賞賜也未必能落到頭上。咱們且等著瞧,到時賞賜沒了,名聲也壞了,她還有什么臉面在蕭府住下去?自然得搬出去?!?
    罷,她嘴角掠過一絲冷笑:“不過捐了些銀錢物資罷了,古往今來,這般行善的商賈多了去了,如今她名聲已毀,官家即便當(dāng)年為太子時與蕭將軍交情再厚,也斷不會為了一個聲名狼藉的商女,損了天家的顏面。”
    她壓低了聲音,湊近王妙吟耳邊:“況且我聽聞,此事已傳到太后娘娘耳中,老人家……很是不悅?!?
    王妙吟卻只是搖頭,淚珠滾落:“阿娘,這些我不管!我只想……只想嫁給瞑哥哥……”
    賀氏見她這般模樣,又是心疼又是氣惱,忍不住戳了下她的額角,低聲斥道:“真是個癡兒!整日只惦著這兒女情長,何時才能長些心眼!”
    她略一沉吟,拉起王妙吟的手:“走,隨我去你姨祖母那邊坐坐?!?
    一路上,賀氏低聲細(xì)語,卻字字敲打:“我的兒,你需得明白,眼光要放長遠(yuǎn)些。整日盯著那起子不相干的人和事,徒惹心煩。你的前程,終究是系在你姨祖母身上?!?
    “多去康寧堂走動,在她跟前端茶遞水,伺候著,讓她時時見著你的孝心順意。把她侍奉舒坦了,比什么都要緊。記住了,她才是咱們娘倆在蕭府,乃至在這屬京,最穩(wěn)當(dāng)?shù)目可??!?
    王妙吟點頭:“是的,阿娘?!?
    母女二人去了康寧堂。
    半個時辰后。
    客居在偏院“竹風(fēng)苑”的陸伯宏與孫敬,亦敏銳地察覺到了府中氛圍的轉(zhuǎn)變。
    陸伯宏耿直氣盛,當(dāng)即按捺不住,猛地起身:“定是外頭有小人在惡意中傷小妹!我這就去查個明白,揪出那造謠之徒!”
    “伯宏!”
    孫敬一把按住他的手臂,神色凝重,“不可魯莽!眼下流在外,蕭府內(nèi)的態(tài)度本就微妙。你我客居于此,若貿(mào)然動作,只會授人以柄,讓令妹的處境更為難堪。-->>當(dāng)務(wù)之急,是靜觀其變,一切……當(dāng)聽陸娘子的決斷。”
    陸伯宏胸膛起伏,終是強(qiáng)壓下火氣,沉聲道:“敬兄說的是,走,我們?nèi)ヒ娬讶??!?
    二人相視一眼,快步朝澄瑞院行去。
    就在此時。
    府門外傳來一陣急促如雨的馬蹄聲,旋即,中門被重重叩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