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人該殺,殺便殺了?!?
“后續(xù)之事,我來料理?!?
陸昭若卻并未移動,她染血的手指輕輕攥緊,直視著他反問:“你打算如何料理?”
不等男子回答,她眼中閃過一絲冷冽的光,已然有了決斷:“萬妙娘和她的貼身婢女桂兒定然還在院里,你去將她們帶來。”
這件事,萬妙娘主仆二人本就脫不了干系。
如今李衙內(nèi)已死,這現(xiàn)成的“罪證”,豈能不好好利用?
男子身影倏忽消失在門外。
萬妙娘與桂兒仍驚懼地縮在房內(nèi),先前接連聽到幾聲李衙內(nèi)的慘嚎,更是嚇得她們魂不附體,死死抵著門板,不敢踏出半步。
突然,房門被猛地推開!
出現(xiàn)的卻并非李衙內(nèi),而是一名周身裹著夜行黑衣、氣息冰冷的陌生男子。
不待二人反應(yīng)過來,便已被他不由分說地帶至隔壁房門前。
遠遠地,二人便看見李衙內(nèi)平日倚重的四名隨從竟皆癱倒在地。
她們心頭驟緊,不祥的預(yù)感如冰水般澆透全身。
等踏入房門,一股濃重的令人窒息的血腥味便嗆得她們幾乎嘔吐。
而當目光看清屋內(nèi)慘狀時——
李衙內(nèi)面目猙獰地倒在血泊中央,雙眼暴凸,死死望著屋頂,已是氣息斷絕。
更駭人的是,一只斷掌孤零零落在他身側(cè),血色淋漓。
萬妙娘喉中猛地哽住,發(fā)出一聲極短的抽息,隨即雙腿一軟,徹底癱倒在門檻邊。
桂兒則直接跪伏于地,雙手死死掩唇,眼淚洶涌卻駭?shù)冒l(fā)不出半點聲響,只得渾身劇顫。
萬妙娘移開盯在血跡上的視線,猛地看向陸昭若。
只見陸昭若安然坐于椅中,面容、衣襟雖濺滿駭人血點,神情卻靜得令人心寒,甚至正抬手緩緩理順鬢邊一縷散落的發(fā)絲。
她竟未曾受辱?
反倒……被人救了?
一股極澀極苦的妒恨猛然攫住萬妙娘的心口……
憑什么……憑什么她陸昭若次次都能絕處逢生,總能遇上這等運氣?
陸昭若緩緩抬眸,冰冷的目光掃過萬妙娘慘白的臉,語氣平靜得令人膽寒:“萬娘子,真是抱歉哦,我竟安然無恙呢?!?
她稍作停頓,唇角牽起一絲若有若無的弧度,輕聲道:“只是……一不小心,失手殺了李衙內(nèi)?!?
桂兒聞,猛地以頭磕地,泣不成聲:“陸娘子!陸娘子饒命!奴婢不是故意的……奴婢真的不想害您……可、可奴婢人微輕……沒有辦法啊……”
而萬妙娘卻跪爬到李衙內(nèi)身邊,痛哭起來。
那哭聲撕心裂肺,卻并非為李衙內(nèi)的慘死,而是為她那眼看就要到手、如今卻徹底化為泡影的一千兩雪花銀!
沒有李衙內(nèi),她如何安頓好妹妹?
陸昭若垂眸睨著桂兒,聲音里聽不出喜怒:“你若肯如實道來,我或可饒你一命。”
桂兒如抓救命稻草,忙不迭地將李衙內(nèi)如何以萬妙娘妹妹相逼、萬娘子如何被迫從命的經(jīng)過抖落得一干二凈。
末了,她淚眼婆娑地望向萬妙娘,顫聲補了一句:“我家娘子,她……她也是被逼得沒有活路了呀……”
陸昭若聞,唇角勾起一抹極冷的諷笑:“不愿讓自己的妹妹遭辱,便可將我推入火坑,好一個沒有辦法?!?
萬妙娘猛地抬起頭,臉上淚水縱橫,眼中滿是怨恨,尖聲道:“對!我就是自私!那就是我一母同胞的親妹妹!我能怎么辦?再說……再說你不是好端端地被救了嗎?你不止沒事……你還殺了他!”
她已經(jīng)打算好了,拿到李衙內(nèi)賞的一千兩銀子交給妹妹,然后自行了斷。
可是,現(xiàn)在李衙內(nèi)竟然死了!
被陸昭若殺死了!
陸昭若緩緩起身,一步步走至萬妙娘身前,染血的裙裾拂過地面。
她居高臨下地凝視著對方,染血的臉龐上勾起詭異的笑:“不,他不是我殺的……”
繼而,一字一句道:“是你,萬妙娘,殺了李衙內(nè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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