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夠么?”
他竟在笑,染血的唇色艷得驚心:“不夠……就再深些?!?
陸昭若瞳孔驟縮,握刀的手微微發(fā)抖。
就在這時——
“喵嗷。”
阿寶的慘叫突然傳來。
她轉(zhuǎn)身奔向院門,大氅在風(fēng)雪中翻卷。
身后傳來重物跪地的悶響。
她沒有回頭。
丟下一句話:“若你尚存半分良知,其一,永生永世不得復(fù)入我目;其二,即刻投軍水師,用你的命去守大屬的海疆,我要你日日以怒潮磨劍,夜夜聽冤魂泣浪,待哪日這海澨鯨波滌盡你滿身罪孽,或許黃泉路上,我施舍你一眼。”
陸昭若收回思緒,微微蹙眉,心中暗自思忖。
這世道,人心難測,無論是不是那個人,都得想辦法杜絕尾隨自己的人,還要為自己的安全著想。
當(dāng)然,也有可能是阿寶跟冬柔看錯了。
不過,為了保險起見,還是得多留個心眼。
翌日黃昏,殘陽如血。
陸昭若借著班陵又在鋪?zhàn)佑嗁徚艘路橛?,做了幾道他愛吃的菜送過去,還做了蟹釀橙,這是她前世偶爾聽說書人說的,蕭夜瞑的最愛。
蕭夜瞑剛巡?;貋恚跈z修戰(zhàn)船……
“統(tǒng)領(lǐng)……”
班統(tǒng)領(lǐng)操演完水戰(zhàn),跑到他跟前:“可是倭寇有異動?”
蕭夜瞑:“去買貓兒薄荷餅?!?
班陵瞪圓了眼,好奇地詢問:“你最近咋回事?不是抓老鼠,就是抓鳥,上次我還瞧見你在海岸邊捉蟲子,現(xiàn)在又讓我去買薄荷餅,你好友顧東家的狼犬,好像也不吃這些吧?”
鑄鐵扳手砸在甲板上。
蕭夜瞑抓過汗巾,沒接話,而是問:“讓你去沈記裁縫鋪訂的秋衣,可訂了。”
班陵:“昨兒一大早就訂了?!?
蕭夜瞑想起昨日,那門內(nèi)的婢子似乎有意等候,好在他立即閃身藏起來。
絕對不能讓姐姐發(fā)現(xiàn)自己。
那這些日還是不去投食了。
他又說:“那便算了?!?
這時,親從官王武匆匆過來,說:“統(tǒng)領(lǐng)!陸娘子在礁石灘……又帶來了膳食?!?
礁石灘上,涼棚。
一大塊石頭充當(dāng)食案,旁邊鋪著新編的藺草墊。
陸昭若將食盒中的蟹釀橙、燙黃酒等一一布好。
橙殼金黃,蟹肉瑩潤,醋芹青翠,色香交融。
班陵呵著白氣道,忍不住搓手笑道:“竟是蟹釀橙?這冰天雪地的,陸娘子竟能做出一道蟹釀橙來!這香氣勾得人饞蟲都醒了。”
陸昭若:“柑橘是從地窖拿出來的,而蟹經(jīng)冬益肥,是城東的冰蟹戶破冰捕撈的。”
班陵:“這可得花不少銀子,你幾日不來送膳食,我可餓瘦了一圈。今日怎么突然想起來總膳食?還做了這么豐富的佳肴。”
陸昭若唇角微揚(yáng),溫聲道:“花不了多少銀,昨日鋪中掌柜說,班將軍又訂了一批秋衣,照顧鋪?zhàn)由?,心中感激,便想著做些蟹釀橙聊表謝意?!?
班陵聞,悄悄瞥了一眼海岸線處的蕭夜瞑。
那訂衣裳的銀子可都是蕭統(tǒng)領(lǐng)出的,自己倒平白得了這份人情。
他輕咳一聲,故作正經(jīng)道:“陸娘子客氣了……”
海岸邊。
蕭夜瞑身形如山峙立,玄色大氅被海風(fēng)撕扯出凌厲的弧度,獵獵翻飛。
“蕭統(tǒng)領(lǐng)不嘗嘗嗎?”
陸昭若揚(yáng)起嗓音,“這道蟹釀橙,聽說是你的最愛?!?
蕭夜瞑目光一閃,她怎么知曉是自己最愛的?
班陵已經(jīng)夾了一筷子塞進(jìn)嘴里,含混不清地附和:“是啊統(tǒng)領(lǐng),再不吃可都要進(jìn)入我的肚子中了?!?
蕭夜瞑走了過來,卻刻意選了離陸昭若最遠(yuǎn)的座位。
他垂眸接過碗筷,指尖避開了與她相觸的可能,聲音低?。骸岸嘀x?!?
陸昭若問:“蕭統(tǒng)領(lǐng)覺得這蟹釀橙可還入味?”
“尚可?!?
他答得極短。
班陵忙打圓場:“陸娘子有所不知,我們統(tǒng)領(lǐng)夸人向來吝嗇,上回官人賜的御酒,他也只道了句‘能飲’。
陸昭若并不在意,眼前這位將來可是以軍功封諸海侯,領(lǐng)總制諸海舟師的大都督……
她其實(shí)內(nèi)心十分的敬佩。
不過,這次送膳食她還有另外一個原因。
她輕嘆一聲:“其實(shí)今日叨擾,還有一事相求?!?
班陵立刻拍案而起,震得橙盞里的蟹膏直顫:“陸娘子但說無妨!莫不是哪個不長眼的潑皮欠了鋪?zhàn)鱼y錢?我這就帶兄弟們?nèi)ァ?
“是有人尾隨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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