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個百草堂,瞬間炸裂。
云百草勃然色變,氣得胸膛劇烈起伏。
“胡鬧!”
他猛地一拍桌子,那雙剛剛恢復(fù)清明的眼睛里,燃起熊熊怒火,直射自己的孫女。
“思思!你太放肆了!這是家族祠堂,不是你爭強好勝的角斗場!給你的孟姐姐道歉!”
他心急如焚。
這哪里是比試?
這分明就是淬了劇毒的陷阱!
孟聽雨的醫(yī)術(shù),他見識過,玄妙,神奇,潤物無聲。但那更偏向于調(diào)理和滋養(yǎng),是水磨工夫。
而云思思從小接受的,是云家最正統(tǒng)、最嚴(yán)苛的臨床教育,專攻疑難雜癥,是攻城拔寨的利器!
用孟聽雨的“長生之道”,去硬碰云思思的“殺伐之術(shù)”,本就是以短擊長。
更何況,云思思設(shè)下的賭約,惡毒至極!
無論接與不接,孟聽雨都輸定了!
他怎么能眼睜睜看著自己剛找回來的外孫女,被逼到這般境地!
云百草正要起身,用一家之主的威嚴(yán)強行終止這場鬧劇。
可一只溫潤卻有力的手,輕輕按住了他那只因憤怒而微微顫抖的手臂。
是孟聽雨。
她不知何時已經(jīng)站了起來,身形清瘦,卻站得筆直,如一桿迎風(fēng)而立的翠竹。
她對著云百草,極輕微地?fù)u了搖頭。
那雙平靜的眼眸里,傳遞著一個清晰無比的訊息。
——爺爺,這是我的事。
云百草的心,猛地一顫。
他從那雙眼睛里,看到了與女兒云夢晚如出一轍的倔強與堅韌。
那是屬于鷹的眼神,不容許任何人將她護在羽翼之下。
想要翱翔于天際,就必須親身搏擊風(fēng)雨。
云百草那滿腔的怒火與擔(dān)憂,在這一刻,竟鬼使神差地,被撫平了。
他緩緩地,坐了回去。
只是那雙看著云思思的眼睛,已經(jīng)冷得如同千年寒冰。
孟聽雨的這個動作,這個眼神,讓在座所有云家的長老們,心中都泛起了一絲異樣的波瀾。
他們本以為,這個從鄉(xiāng)野找回來的女孩,面對云家麒麟女的雷霆發(fā)難,要么會驚慌失措,要么會哭著向老爺子求助。
卻沒想到,她竟如此平靜。
甚至,還反過來安撫了暴怒的老爺子。
這份膽魄,這份氣度,絕不是一個普通的鄉(xiāng)下女孩能有的。
一時間,不少原本抱著看好戲心態(tài)的長老,看向孟聽雨的目光中,都多了一絲不易察覺的審慎與正視。
坐在孟聽雨身后的顧承頤,自始至終沒有動。
他的視線,從未離開過孟聽雨的背影。
那雙深不見底的墨眸里,映不出百草堂的莊重,也映不出眾人的各色嘴臉,只映著那一道清瘦卻堅定的身影。
他修長的手指,在輪椅的扶手上,極有規(guī)律地,輕輕叩擊著。
嗒。
嗒。
嗒。
這是他進入深度思考時的習(xí)慣。
他在計算。
計算著如果孟聽雨輸了,他需要動用多少資源,需要設(shè)下幾個商業(yè)陷阱,才能讓云家二房,為今天的傲慢與愚蠢,付出最慘痛的代價。
看到孟聽雨居然攔住了爺爺,云思思的嘴角,勾起了一抹毫不掩飾的、勝利在望的得意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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