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個云家,都沉浸在一種近乎刻板的嚴謹與肅穆之中。
穿過幾重回廊,管家將他們領到一間古樸的會客廳。
廳內的陳設很簡單,一套紫檀木的桌椅,墻上掛著一幅遒勁有力的草書——“上善若水”。
主位上,端坐著一位老者。
他穿著一件深褐色的布褂,身形清瘦,但腰背挺得筆直如松。
一頭銀發(fā)梳理得整整齊齊,面容上溝壑縱橫,記錄著歲月的滄桑。
最讓人無法忽視的,是他那雙眼睛。
那是一雙看似渾濁,卻在眼底深處藏著鷹隼般銳利精光的眼睛。
當他的目光投射過來時,帶著一種能穿透皮囊、直視肺腑的壓迫感。
他就是云家的現(xiàn)任家主,云景涵。
在中醫(yī)界,被尊稱為“云百草”的泰斗級人物。
“師兄,多年不見,你風采依舊?!?
趙華率先開口,打破了這凝滯的空氣。
云百草的目光從顧承頤身上移開,落到趙華臉上,那股迫人的氣勢才稍稍收斂。
“你這無事不登三寶殿的性子,倒是一點沒變?!?
他的聲音,如同被歲月打磨過的藥杵,沉重,沙啞,帶著不容置喙的威嚴。
他的視線,再一次落回顧承頤身上。
“顧家的小子?”
“云老先生?!?
顧承頤微微欠身,聲音清冷平穩(wěn),沒有因為對方的氣場而產生絲毫波動。
云百草眼中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訝異。
他見過太多在他面前戰(zhàn)戰(zhàn)兢兢的年輕人,像顧承頤這般,身處弱勢,卻依舊能保持氣度平穩(wěn)的,還是頭一個。
分賓主落座后,有侍者奉上清茶。
茶是藥茶,入口微苦,而后回甘,一股暖流順著喉嚨而下,瞬間驅散了深秋的寒意。
簡單的寒暄過后,趙華放下了茶杯,神色變得無比鄭重。
“老云,我今日為何而來,想必你心里清楚?!?
他沒有再繞圈子。
云百草端著茶杯的手,停在了半空中。
整個會客廳的空氣,仿佛在這一刻被抽空了。
連墻角銅爐里燃著的安神香,那裊裊升起的青煙,似乎都停滯了一瞬。
顧承頤知道,時機到了。
他控制著輪椅,向前移動了半分。
這個細微的動作,立刻吸引了云百草全部的注意力。
在對方那雙銳利眼眸的注視下,顧承頤將膝上的絲絨盒子,雙手捧起,鄭重地放在了面前的紫檀木桌上。
啪嗒。
一聲輕響。
像是往一潭死水里,投下了一塊巨石。
云百草的目光,死死地鎖在了那個盒子上。
他活了近八十年,一雙手摸過數萬種草藥,診過無數疑難雜癥,早已練就了泰山崩于前而色不變的心境。
可此時此刻,他那雙握著茶杯的手,卻開始抑制不住地,微微顫抖起來。
顧承頤修長的手指,搭在盒蓋上,緩緩地,將它掀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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