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教授的聲音低沉了下去,仿佛又回到了那個風(fēng)雨交加的夜晚。
“她跪在祠堂前,說她的醫(yī)術(shù)是用來救人的,不是用來交換利益的。”
“她說,如果非要逼她,她寧可不做這云家的女兒?!?
“景涵當(dāng)時正在氣頭上,他一生順?biāo)?,從未被如此忤逆過,一怒之下,便說出了‘你敢踏出這個門,就永遠(yuǎn)不要回來’的狠話?!?
“誰也沒想到,夢晚真的走了。”
“她什么都沒帶,只帶走了這枚從小戴到大的長命鎖。那一夜之后,她就從京城徹底消失了,杳無音信?!?
房間里,陷入了長久的死寂。
只剩下老式掛鐘,在墻上發(fā)出單調(diào)的“滴答”聲,敲打著每個人的心臟。
二十一年。
一個天之驕女,一個中醫(yī)界最璀璨的未來之星,就這樣徹底消失了。
“這些年,景涵從未放棄過尋找。他動用了所有能動用的力量,把整個華夏都翻遍了,卻連一絲一毫的蹤跡都沒有找到?!?
“這件事,成了他這輩子最大的心病。整個云家,也再沒人敢提起‘云夢晚’這三個字?!?
“它成了一個禁忌?!?
趙華長長地嘆了一口氣,將目光重新投向顧承頤。
“孩子,現(xiàn)在,你可以告訴我,這枚鎖,你是從誰手上得來的嗎?”
“它……是不是夢晚的遺物?”
他的聲音里,帶著一絲不敢觸碰的恐懼。
這是他最害怕,卻又最接近真相的猜測。
顧承頤的喉結(jié),不易察覺地滾動了一下。
他不能說出孟聽雨的存在。
在一切沒有塵埃落定之前,他不能讓她和念念,陷入任何可能的紛爭與危險之中。
“我不能說?!?
他迎上趙華探究的目光,眼神堅定,沒有絲毫閃躲。
“我只能告訴您,它的主人,還活著。”
活著。
這兩個字,讓趙華渾身一震。
那雙蒼老的眼眸里,瞬間迸發(fā)出一股難以置信的光彩。
“但她現(xiàn)在的情況,不方便,也不能與云家相認(rèn)?!?
顧承頤繼續(xù)說道,聲音冷靜而又克制。
“我今日前來,并非為了認(rèn)親?!?
“我只想懇請趙教授,為我引薦,讓我見云家家主,云景涵先生一面。”
趙華死死地盯著他。
他想從這個年輕人的臉上,看出些什么。
可那張俊美到極致的臉龐上,除了超乎尋常的平靜與堅定,再無其他。
他是在為誰辦事?
是夢晚本人?
還是……夢晚的后人?
趙華的腦海中,不受控制地閃過一個念頭。
二十一年,足夠一個嬰兒,長成亭亭玉立的少女了。
他看著顧承頤,這個京城最頂尖的鉆石王老五,不惜放下身段,親自來求自己這個糟老頭子。
能讓他如此鄭重其事,耗費心神的,絕不會是一個普通的朋友。
答案,幾乎呼之欲出。
趙華的心中,百感交集。
有為故人之女尚在人間的欣慰。
有對老友即將面臨巨大沖擊的擔(dān)憂。
更有對眼前這個深不可測的年輕人的,一絲贊許。
他沒有利用這個驚天的秘密,去為自己謀求任何利益。
他選擇了一種最穩(wěn)妥,也是最艱難的方式,一步一步地,為那個女孩鋪路。
這份心思,這份擔(dān)當(dāng),遠(yuǎn)非常人能及。
“你可知道,就算我為你引薦,景涵那樣的脾氣,也未必會見你?!?
趙華沉聲說道。
“我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