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事?!?
他的聲音依舊沙啞,卻恢復了慣有的平靜,只是那平靜之下,多了一些東西。
一些名為“人氣”的東西。
他沒有去看周圍的狼藉,也沒有去問外面那些人的下場。
他的大腦,那臺沉寂了許久,只為科研運轉的超級計算機,在被情感的洪水沖刷過后,正以一種前所未有的速度,冷靜地開始復盤。
齊越。
這個名字,像一根淬了毒的針,扎在他的認知里。
如果說之前,他對齊越的印象還只是一個糾纏孟聽雨的、品味低劣的瘋子。
那么今晚,這場精準而又惡毒的突襲,徹底改變了性質。
齊越雇傭的是亡命徒。
目標明確,行動專業(yè),直指孟聽雨。
時機,恰好選在他進行“治療”、意識最模糊、整個顧家心神最不寧的時候。
這巧合得,就像一道被精確計算過的公式。
顧承頤的視線落在孟聽雨身上。
她正手忙腳亂地擦著眼淚,耳根卻紅得快要滴血,不敢與他對視。
一股強烈的、不容置疑的保護欲,從他心底轟然升起。
這個女人,還有那個睡在隔壁、與他血脈相連的小團子。
是他的。
是他殘破生命里,唯一的變量,也是全部的意義。
任何人,都不能動她們。
一個疑問在他腦中形成,冰冷,而又銳利。
齊越對孟聽雨的執(zhí)著,真的僅僅是因為那一口驚艷味蕾的藥膳嗎?
一個追求享樂的貴公子,會為了一個廚子,冒著與顧家全面開戰(zhàn)的風險,動用金三角的亡命徒?
不。
這不符合邏輯。
風險與收益,完全不成正比。
除非……孟聽雨只是一個幌子,一個華麗的、可口的誘餌。
除非,齊越真正的目標,從一開始,就是他顧承頤。
這個念頭一冒出來,就像藤蔓般瘋狂滋長,將過去所有被忽略的細節(jié)都串聯(lián)了起來。
齊越看他時,那份笑意不達眼底的挑釁。
在商宴上,那些意有所指的、關于“廢物”和“替代品”的論。
還有那份對孟聽雨近乎病態(tài)的占有欲,那更像是一種在向他示威,一種搶奪他最珍視之物的變態(tài)快感。
顧承頤的瞳孔,微微收縮。
如果這個假設成立,那么齊越對他的敵意,絕非一朝一夕。
它潛伏得更深,更久。
甚至,可以追溯到……那場將他推入深淵的爆炸。
一種徹骨的寒意,從他尾椎骨升起,瞬間竄遍四肢百骸。
“管家。”
他開口,聲音不大,卻帶著一股不容置疑的命令口吻。
“把我的電腦拿來。另外,通知技術部,我要四年前‘星光計劃’實驗室爆炸前七十二小時內,所有的原始數(shù)據(jù)、監(jiān)控錄像、以及全部的訪問日志。未經過任何刪減和壓縮的原始文件?!?
管家愣了一下,隨即立刻躬身。
“是,先生?!?
他感受到了,那個運籌帷幄、出法隨的顧家繼承人,回來了。
孟聽雨擔憂地看著他。
“你的身體……”
“我沒事?!鳖櫝蓄U打斷她,轉頭看向她,那雙墨色的眸子里,冰冷的銳利瞬間化為柔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