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晨,天光微熹。
沈青凰早已起身,換上了一身月白色的素面蜀錦褙子,外罩一件同色系的暗紋披風(fēng),既顯國公府世子妃的端莊,又不失大家閨秀的雅致,更透著一股因“夫君病重”而刻意流露出的低調(diào)與沉靜。
她今日,要去戶部,唱一出大戲。
裴晏清依舊是那副病懨懨的模樣,斜倚在窗邊的軟榻上,手中捧著一卷棋譜,見她收拾妥當(dāng),才懶懶地掀起眼皮。
“夫人此去,怕不是羊入虎口,而是龍入淺灘。那些所謂的‘虎’,只怕要被你攪得翻江倒海?!彼曇舨桓?,帶著一絲清晨的沙啞,卻字字清晰。
“世子說笑了?!鄙蚯嗷俗叩剿?,替他理了理有些凌亂的衣襟,“我不過是去送一份禮,至于胡尚書收不收,收下之后是珍藏還是轉(zhuǎn)贈他人,就看他的眼力了?!?
裴晏清捉住她微涼的手,將一個精致小巧的紫金手爐塞進她掌心,觸手溫?zé)帷?
“胡廣年是只老狐貍,從不輕易下注。但若是有人將一匹千里馬和一群瘸腿驢擺在他面前,他總不至于眼瞎?!彼闹父乖谒直成陷p輕摩挲了一下,隨即松開,桃花眼中笑意幽深,“去吧,讓他們看看,什么叫陽謀?!?
“好?!?
沈青凰頷首,轉(zhuǎn)身離去,背影挺直如松,步履間是從容不迫的堅定。
戶部衙門前,此刻早已是車水馬龍。
鹽鐵專賣這塊天大的肥肉,引來了京城里無數(shù)雙貪婪的眼睛。皇商巨賈、世家代表、官員門客,三三兩兩聚在一起,低聲交談,氣氛緊張而微妙,空氣中都仿佛彌漫著銅錢的腥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