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幾個(gè)字，她說得極輕，卻仿佛帶著淬了毒的冰碴，讓空氣都為之凝固。

裴晏清鳳眸深處，墨色翻涌，最終化為一抹夾雜著欣賞與縱容的笑意。

“我明白了。”他松開手，端坐回輪椅上，恢復(fù)了那副病弱世子的模樣，只是一雙眼睛亮得驚人，“引蛇出洞，甕中捉鱉。你想讓她們自己，把所有的罪證都送到你手上?！?

“夫君果然聰慧。”沈青凰微微頷首。

“那么，為夫該做些什么，來為我的世子妃清掃一下戲臺(tái)呢？”裴晏清的指尖在輪椅扶手上輕輕敲擊，帶著一種掌控全局的韻律。

“很簡(jiǎn)單?！鄙蚯嗷俗叩剿砗?，自然地為他按揉著肩膀，聲音壓得極低，“第一，請(qǐng)夫君動(dòng)用臨江月的人，將二房、三房所有下人的出入，全部給我盯死了。尤其是采買和倒夜香的，一只蒼蠅都不能放出去。我要將這福安堂，變成一座真正的牢籠?！?

“第二?！彼D了頓，眼中閃過一絲銳光，“對(duì)外宣稱，祖母只是壽宴勞累，憂思過甚，張?zhí)t(yī)說了，靜養(yǎng)幾日便可大安。府內(nèi)府外，人心要穩(wěn)。如此，她們才會(huì)覺得自己的計(jì)策天衣無縫，才會(huì)更加大膽地繼續(xù)下手?！?

裴晏清舒服地閉上眼，享受著她的服侍，唇角卻勾起一抹嗜血的弧度：“就這些？”

“就這些?！鄙蚯嗷说?，“剩下的，交給我?！?

“好?！迸彡糖宀辉俣啵粚?duì)著空氣淡淡道，“長(zhǎng)風(fēng)，聽到了嗎？”

“屬下遵命。”一道低沉的聲音在房梁上響起，隨即再無聲息，仿佛從未出現(xiàn)過。

這便是他們的默契。

無需贅，一個(gè)眼神，一句話，便能洞悉彼此所有的盤算。

次日清晨，天還未亮透，福安堂內(nèi)便又彌漫起濃重的藥味。

張嬤嬤端著一碗剛剛“熬好”的湯藥，滿臉堆笑地走了進(jìn)來，那笑容在昏暗的晨光下顯得格外油滑。

“世子妃，您守了一夜，辛苦了。快去歇會(huì)兒吧，喂藥這種粗活，讓老奴來伺候老太君就是了?！彼贿呎f，一邊殷勤地想從沈青凰的侍女白芷手中接過藥碗。

沈青凰正拿著溫?zé)岬呐磷訛槔咸潦媚橆a，聞?lì)^也未抬，只淡淡道：“不必了。祖母的藥，必須由我親手喂。張嬤嬤若是得閑，便去將祖母換下的衣物清洗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