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我買的是高級水糖果——這個,沒有全胡扯。我知道爹媽愛面子,確實買了一斤高檔的水果糖摻在里面。
等這些人散去后,我爹娘才和我商量一件大事——殺掉一頭豬,感謝幫助我的人。
一要感謝汪校長,為我工作分配花了心血。二要感謝接收單位領(lǐng)導(dǎo),到底要感謝誰,由我來拿主意。
我想,我批評曉東不懂事,其實是我不懂事。我爹娘兩個農(nóng)民都知道“報恩”兩個字,我卻不知道中秋國慶即將來臨,要借節(jié)日的機會給人送禮。
但只是心里想一想,表面上還是裝出很懂事的樣子,說道:
“既然殺豬,那我算一下。送豬肉的人,一個兩個三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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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扳完手指,說道:“汪校長、劉小英老師,至于二中的汪老師、曹老師不太方便,過年再去。
市里呢?就是孟主任、張科長、先知科長、陳秀敏主任、還有蘇姐?!?
前面的都有職務(wù),我爹娘聽得懂。只有蘇姐,我娘問是誰。
我爹說:“同事嘛?!?
我說:“不是同事,是一個非常好的商店老板?!?
“商店老板?”我爹我娘一齊發(fā)問。
我便把蘇姐如何關(guān)心我,送我轉(zhuǎn)椅,幫我打掃衛(wèi)生,她與機關(guān)的人都熟悉等等說了一遍。
我爹說:“曉東,你懂事了。這樣的人說你好話,用處不大,說你壞話,機關(guān)里的人全知道了。一定要和她搞好關(guān)系?!?
受我爹一番表揚,我的送禮潛能被他激發(fā)出來。于是,我說了自己的想法。
一是現(xiàn)在不能殺,等到過中秋前一天殺豬。提前一天送給別人最好。
二是我多次在汪校長家吃飯,知道汪校長喜歡吃豬肝豬肺,所以除了割十斤肉之外,再割幾斤豬肝豬肺給他,還到塘里抓幾條魚,一起送去。
反正他家有冰箱。
第三呢,市里的幾位,由我爹送到市里來,我再分頭去送到領(lǐng)導(dǎo)家。
當(dāng)然,我有個最重要的漏洞沒有說出來——我還真沒有去過孟主任,張主任家,至于其他幾位同事還好說,下班時可以轉(zhuǎn)交。
第四呢,家里有爹編的那種花籃,用花籃裝著比較客氣。問起來也好回答,不是專門買的,是我爹自己編的。人家以后還可以放在家里裝花。
我把這幾點說出來。
我爹娘樂得哈不上嘴,特別是我媽,拍著自己的大腿說:“還是要上名校呢,送個禮都比我們送得……”
我爹知道我娘的水平不高,后面幾個字不知怎么表述,便道:“用這種精致的花籃裝著,送禮都送出了一種儀式感。”
只有在這種時候,讀書讀得少的我娘,才會向我爹投出一種愛意。
事情既定,我住了一夜,第二天就回了市里,因為下周二就是中秋節(jié)。周一,我爹就會送肉過來,
我最重要的一件事就是:必須打聽孟主任,張科長家住哪兒。
這是件難事嗎?
是的。
很難。
接收我的孟主任,我的頂頭上司張科長,家在何處,我都不知道。
說出來不是貽笑大方嗎?
你平時沒去過嗎?
對,我沒有去過。
那你這情商能在機關(guān)里待下去?
平時我沒想過,這時候,我才覺得少澤是對的。
所以,這事不能問同事。去問在機關(guān)搞了八年衛(wèi)生的蘇姐?
對,她應(yīng)該清楚。
但是,我怎么開口呢?
你工作了兩個月,連這些領(lǐng)導(dǎo)家都沒去過嗎?
這真是一個革命的首要問題——你只知道干工作,不會走領(lǐng)導(dǎo),你到機關(guān)來做什么?
問蘇姐也不行。
……
第二天,我早早地回到了市里,我苦無主意,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
最后,我下了決心,只能去向少澤問主意。
少澤不知道,由他去打聽就方便多了。
這時,我才覺得我不應(yīng)該教育少澤。事實教育了我,我應(yīng)該向少澤學(xué)習(xí)。
我決定去辦公室。只有去辦公室呼少澤,他才能及時回復(fù)。
再說,我坐在那兒等待,也不必心神不定。在辦公室可以喝一杯茶,呼一次不回,呼兩次,呼兩次不行,呼三次。
我向辦公室走去。
但是,事情的轉(zhuǎn)機就在一瞬間。
想不到路上遇上一個人,我的眼睛一亮,心就豁然開朗了。
那我到底碰到了一個什么樣的人呢?
喜歡官場智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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