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到這兒,我就停下來。
第一醫(yī)院鄧院長帶頭作檢討。說承包出去之后,確實管理不嚴,醫(yī)院有責任,特別是自己的責任……他本來的意思是——自己的責任更大。
望了一下做記錄的張岳松,他說,自己也有責任。
第二醫(yī)院潘院長,第三醫(yī)院盧院長也說著相同的話,表示承包之后,沒有管好。
我就干脆點醒他們:
“我也是一個通情達理的人,知道包食堂的不是你們的親戚,就是你們的朋友。還有就是某些領導打的招呼。不管哪種情況,你們回去迅速整頓。
下次檢查還是這個樣子,那么,就對不起,先處理分管后勤的院領導,當然,你們也逃不了責任?!?
三個人都不吱聲,看上去好像有點畏懼。
其實我知道,他們在內心并不怕我。能當院長的大多有一技之長,有的人甚至手段通天。領導家里有人生病,他們通常都是鞍前馬后地照顧。
所以,花枝芳當局長,也只能當維持會長,至于對我這個不懂醫(yī)的行政干部,可以說,暫時還沒放在眼里。
既然如此,我也就要跟他們挑明,在我面前不要?;ㄕ?。于是,我厲聲說道:
”你們一個個名校畢業(yè),技術在手,似乎老子隨便到什么地方開個診所都能賺到錢。你郝曉東的話,我喜歡聽就聽,不喜歡聽就應付一下。
那你就試試吧。
你們認為我不懂醫(yī),我就把丑話講在先。中醫(yī)把把脈,還可以開處方,西醫(yī)離開這個化驗,那個檢測,大多數人連處方都不會開。
你們好多醫(yī)生平時很高調,平時開口閉口是老子有技術,不怕你開除。開除老子,我自己去開個診所。”
我知道他們三個院長就是這樣的想法。我偏不點他們的名,而是借口其他醫(yī)生是這么想,這么說的。
說罷,我在桌上敲一敲,以行家的口氣把他們的夢敲醒。
“你們不要欺負我不懂醫(yī)。我跟現在醫(yī)養(yǎng)中心的熊院長是大學同學。跟他學了三年中醫(yī),只是沒有考個證而己。中西醫(yī)的差別,我還是知道的。
你們三位都是學西醫(yī)出身的。你們去開個診所,有幾個人上門?你們全靠各種設備檢驗后,才知道開處方。
你離開公立醫(yī)院試試,你私人診所有這么多錢買設備嗎?
檢驗的設備包括驗血,驗尿,驗體液等儀器。
檢查的設備就是放射,b超,心電圖、腦電圖等等之類機器。
治個感冒,你們還行,復雜一點的病,就是省里大醫(yī)院的專家,也是通過各種檢查檢驗后才開處方。”
在座各位一聽,全都嚇了一跳。
首先是局黨組的人,他們工作這么久,都搞不清檢驗與檢查的區(qū)別。
而三位院長呢,都抬頭偷看了我一眼。
他們也想不到我到衛(wèi)生局不久,連檢查,檢驗用什么設備都分得清清楚楚。碰上個真菩薩了。
真菩薩面前就不能燒假香。
鄧院長抬頭苦笑一下,說道:
“局長,我們確實忽視了食堂管理?;厝ヒ院?,一定認真抓好衛(wèi)生工作?!?
潘、盧兩個也紛紛表態(tài),一定抓好食堂的衛(wèi)生管理。
他們是小看我了。
以為我批評一頓,他們再檢討兩句,這事就完了。召集黨組成員開會,不過是虛張聲勢,為自己壯膽。
我可沒有這么簡單。
跟領導們當秘書當久了,學會了他們的工作方法,就是抓一件事就要抓扎實,抓徹底。否則就不要去抓,應該先放一放,想好了再去動手。
今天,我就想好了,才拉他們下刀。
我說道:“你們也不要做過多的解釋。越解釋得多越沒有用,那是一種逃脫責任的行為?,F在就回去做兩件事?!?
說到這兒,我喝茶。
喝得很慢,喝了一口再喝一口。
大家等我講話。
我就是不講,放下茶杯,再點燃一支煙。
我就是要讓你們急。
在眾人等得不耐煩了,我才說:
“我送你們兩句話……”
_l