掛了手機。旭哥來電話說已經(jīng)到了樓下。
我收拾一下東西,給家里打電話,說到回家吃中餐。
我娘高興地說:“你一個月都沒回來了。我們等你,要你爹去街上采購些好吃的。”
掛了手機,我提著大包小包下樓,旭哥一看,馬上打開后尾箱。
裝好東西后,我坐副駕駛位。
旭哥說:“你不要吃驚,后面還有人?!?
我回頭一看,后座空空蕩蕩。說道:“騙人。”
說完這句,后面忍不住發(fā)出一陣清脆的笑聲。
再頭一看,從我的座椅后面伸出半張臉。
我揚起手:“我敲你一下?!?
她笑道:“我本來想嚇你一跳,旭哥說不要開這樣的玩笑,可能會嚇著你?!?
我說:“在學(xué)校里是團支部書記,現(xiàn)在是人民老師,還跟小孩子一樣。怎么樣,進校還好吧?”
她說:“很好,就是學(xué)校報了名單上去,編委還沒批下來?!?
“批下來還有一段時間,現(xiàn)在市長都換了,新市長剛剛理事。”
陳馨問道:“新市長不會變卦吧?”
我笑道:“不會。這是原來研究好了的,怎么會變卦呢。放一個萬個心?!?
一路上,我們談些三個人都共同熟悉的話題,十點左右就到了縣城。
把陳馨送到校門口,她要我們?nèi)ニ页晕顼垺?
我說:“下次,這次真的有事?!?
她說:“你們要先回四水的話,就不要管我。我想到家里多玩一天?!?
旭哥送我到家。我爹娘要留他吃飯,他堅持要走。
吃過午飯,我說:“我們干脆到二樓商量點事?!?
我爹媽也不知道商量什么事。但我說要到二樓,他們就上二樓,還把大門虛掩了。
到了二樓,我才把自己想結(jié)婚的事提出來。
我爹娘一口同意,我娘說:“我們就盼著你早點結(jié)婚?!?
我說:“結(jié)婚就干脆旅行結(jié)婚?!?
這句話說出來,我娘馬上反對。說道:
“旅行結(jié)婚哪里象話?過去,我們沒有房子,現(xiàn)在寬寬敞敞。再說,這村里,誰家有什么紅白喜事,我們都隨了份子。
只有我們送出去,就不能收回來?”
我爹倒是沒有說話。
我耐心地解釋:“不是房子的問題,是有麻煩?!?
我娘說:“結(jié)婚有什么麻煩?是大喜事?!?
我爹說:“你怎么也改不掉插話的習(xí)慣,先聽聽曉東怎么說?!?
我娘青鐵著臉,高傲地抬起頭。
我仔細(xì)說清這其中的利害關(guān)系:
“我一結(jié)婚,不知有多少人來隨禮。有的人連我都不認(rèn)識。這叫吃人的嘴軟,收人的手短。萬一別人有什么事找我,我?guī)筒粠兔Γ?
我?guī)?,我有什么能力幫?還不是要通過張書記?老是去煩張書記,他是不是會煩我?
所以,收人一點禮,難得還人情債?!?
我爹深以為然,勸我媽:
“我贊成他旅行結(jié)婚,當(dāng)然也要女方同意。做一次酒,別人就造謠,說郝家借兒子結(jié)婚,收了多少多少錢。這對曉東不利啊。
前段鎮(zhèn)上周書記的兒子結(jié)婚,不是有人寫信告狀,還登了省報嗎?說什么十里長街迎親宴,百姓過身要繞道。你不記得?”
我娘說:“不記得?!?
我爹說:“別犟,家里一向是你做主,這回,我要做一次主。依你的,只會斷送曉東的前途?!?
我爹這一句,刺得我娘氣沖沖地說道:“那你們爺兒倆去做主吧。”
我說:“還是依我娘的,好好辦一場結(jié)婚酒,弄得十里八鄉(xiāng)的人都來看熱鬧。我們家也要威風(fēng)一次,熱鬧一次。最好能上省報頭版?!?
我娘橫我一眼:“別以為你多讀了幾句書,就諷刺老娘。我聽得出。”
我哈哈大笑:“真的要低調(diào),您以為我是個人物,我坐在辦公室是當(dāng)小媳婦,打個屁都要先抬起屁股,不能別人說我沒素質(zhì)?!?
我娘忍不住笑了。
我爹說:“如果我們是個煤老板,擺個十里長廊的酒席也沒人管。曉東剛起步,我們不要那些虛名?!?
我娘最后還是不服輸:“好,我依你們的。你們有文化,我是個農(nóng)村婦女,好不好?”
我安撫道:“你在其他方面都比我爹強,只有這樣事,你不明白城里人比農(nóng)村人更喜歡看笑。一手送禮,一手背后寫文章,說什么郝家結(jié)婚,收禮收到手抽筋?!?
我娘說:“好好好,就這樣定。別批斗我了。我們這邊定好了,你岳父家同不同意?”
我說:“那邊好說,他們什么事都聽凌老師的。只要凌老師打個電話就行啦。”
我媽說:“下次村上人做酒,我也不去了。只有我們付出。”
我說:“老媽,要吃得虧,這叫——要有為人民服務(wù)的思想?!?
她狠狠地白了我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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