樹影婆娑,蟬鳴陣陣,攪得人心煩意亂。
隋玉瑩這一胎和前幾胎不同,自懷上便不安穩(wěn),如今都七個月了,早起還會犯惡心,這一早接了信兒進宮,又急火火地坐了車趕到景山,熱騰騰的天坐在發(fā)悶的禪房中,胸口一跳一跳地,堵得慌。
偏生對面坐著的顧婉茹吞吞吐吐,一句話掰成三段說,就是再好脾氣的人,也被磨出火氣來了。
“我聽方才妹妹的意思,是說父皇伴著敏貴妃來探視九妹妹,不合規(guī)矩?那妹妹可是親眼瞧見九妹妹與父皇相見?”
顧婉茹猶豫道:“見面倒是不曾,只是父皇瞧見了九妹妹的背影?!?
“原來是背影啊,”隋玉瑩笑容又淡了幾分,“我若是記得不錯,國師是說,九妹妹及笄之前,不能與父母雙親見面,只瞧見了一個背影有什么大不了的,妹妹太大驚小怪了連帶著宮中的母后也不得安寧?!?
“不是我這個做嫂嫂的說妹妹,你都十八九的大姑娘了,做事還如此毛毛躁躁,將來嫁了人可怎么好?你以為公主嫁人便輕松了?本朝以仁孝治國,是決不許嫁人之后的公主擺架子的,遠的不說,近的你瞧大公主便知道了,她嫁到晉國公家中,不照樣要每日向翁姑請安?”
顧婉茹被訓(xùn)得沒法吭聲,低垂著雙眸,眸中卻一片冷清。
隋玉瑩一口氣說了一大堆,看著顧婉茹低垂著頭不吭聲,又覺得這個妹妹著實可憐,便放緩了語氣:“你也馬上要嫁人了,為人處世該學(xué)著點了?!?
沒想到一句話倒把顧婉茹說哭了。
隋玉瑩是大家子出身,奉行未出嫁的小姑是嬌客那一套,平日里對顧婉茹倒也不錯,如今見她哭了,就疑心自己話說得太重,未出嫁的大姑娘臉皮薄,哪禁得住這樣說。
她心里內(nèi)疚,身子又沉,就叫幾個丫頭們趕忙勸解顧婉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