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如玉微微嘆息,他與賈仁的交情算不上深厚,但一想到那個邋里邋遢,提著兩罐豆醬在黃鶴樓上奮筆疾書的人,他再也見不到了,心里不由有些難過。
廳外起風(fēng)了,天空越發(fā)陰沉,可依舊沒有落下一個雨點,任誰都看得出來,在這背后正在醞釀一場更大的風(fēng)暴。
鄧閑似乎并不懼怕橫在脖頸上的劍,他拿起筷子,夾了一塊麻辣豆腐放到嘴里,道:“我很好奇,你是從哪里看出來我不是他本人的?我與賈仁也有不淺的交情,如果說在這個世上,只有一個人能模仿他的話,那這個人恐怕就是我了?!?
溫如玉道:“你的確很像,單從外貌來看,別說是我,就是他妻子都未必能分出真假,可你畢竟不是他,一個人越是想要模仿別人,越容易露出破綻,你很聰明,可還不夠聰明?!?
鄧閑笑了笑,轉(zhuǎn)頭看著溫如玉,道:“在你揮劍斬斷我頭顱之前,不妨告訴我失敗在哪里,如果來世還有這樣的機會,我會做得更好?!?
溫如玉也笑了,他笑這個人能在這種關(guān)頭還說出這種話,他不是一個不通情理的人,也很難拒絕別人的請求,道:“我在與賈仁分別前,他送了我一句話:‘下次見面,我一定要在你臉上涂滿豆醬?!@句話不是玩笑,賈仁一定會這樣做,所以在雨亭見面時,我還在擔(dān)心,你若真把我臉上涂滿豆醬,那該怎么辦,可你并沒有這么做?!?
鄧閑笑道:“也許我正打算這么做?!?
溫如玉笑道:“如果你真是賈仁,在開席前你已經(jīng)做了,他是個很沒有耐心的人,凡是說過話,一定會盡快做到,絕不拖延,你既是他的故交,這一點,你應(yīng)該比我清楚。”
“的確?!编囬e道,“不過,也許他只是顧及你的顏面,當(dāng)著這么多人的面,不忍心讓你出丑。”
溫如玉又笑了,道:“看來你對他還不夠了解,當(dāng)日黃鶴樓上的人比現(xiàn)在還要多,正因為他是賈仁,所以他沒有那么多顧忌,他想做的事,是不計后果的?!?
鄧閑沉默了,他又夾起一塊竹筍,放到嘴里,緩緩嚼著,道:“就因為我沒給你涂豆醬,你就認為我不是賈仁,這未免有點牽強?!?
溫如玉道:“還記得我問過你的那句話嗎?”
“當(dāng)然記得,恐怕在場的人都記得。”鄧閑道,“你說賈仁要請你吃白蔥蘸醬,你說吃了白蔥會渾身發(fā)癢,于是他還請你吃了一碗牛肉面。”
溫如玉道:“這句話是我亂說的,賈仁一貧二窮,他只會讓別人請,從來不會請別人,這點難道你不知道?”
燈閑又笑了,道:“的確,他從未請過我,可我也從未請過他。”
溫如玉道:“看來你們的關(guān)系還不夠深。有一點我很好奇,賈仁很討厭亂嚼舌根的人,我們的事,你是從何處聽來的?”
鄧閑放下筷子,端起茶杯,一飲而盡,緩緩道:“賈仁的確不會對別人說,但他很愛他的妻子,他每天做的事,回家都會說給他妻子聽。”
溫如玉道:“他妻子我見過,也不是一個喜歡亂說話的人?!?
鄧閑笑了笑,道:“她的確不是,可人一旦有了感情,總是格外脆弱的,別說說句不相干的話,就是讓她去殺人,她都會去做的,不是嗎?”
溫如玉握劍的手又緊了一分,劍鋒已在鄧閑脖頸中劃出一道血痕,溫如玉冷冷道:“你好卑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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