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已深。
云天行紅漪與老人依舊圍坐在火堆旁火。
彩蝶在爹爹墳前大哭了一場,喝了一碗熱粥,便在紅漪懷中睡下了,身上蓋著云天行的紫緞毛領(lǐng)披風(fēng),睡得很沉。
老人憐愛地看著安睡的彩蝶,嘆息了一聲,道:“苦了彩蝶這孩子了,跟著老朽在又黑又冷的地窖里躲了這些天,連頓熱飯都吃不上,還好遇見了你們這些活菩薩,不然……不然……”說著,又開始落淚。
云天行勸解了一番,那老人收了淚,道:“說了這么多,還未請教恩公尊姓大名?!?
云天行道:“我姓云?!?
那老人突然跪了下來,道:“云公子好心救了我們祖孫倆,又替我們滿村人收尸,這份大恩,老朽今生怕是無以為報(bào)了。”
云天行忙起身去扶,道:“老人家不必如此,快請起來吧?!?
老人不肯起來,仍跪在地上說道:“老朽年事已高,怕是命不久矣,唯一不放心的,就只有彩蝶這個(gè)孩子。老朽這里還有個(gè)不情之請,希望云公子能將彩蝶帶在身邊,也不必怎樣特殊關(guān)照,只給她口飯吃,別叫她餓死就夠了。等她長大了,叫她服侍公子一輩子,來償還云公子的大恩。若云公子肯答應(yīng),老朽便是當(dāng)場死了,也能瞑目?!闭f完便開始磕頭。
云天行將老人扶起,道:“我是晚輩,老人家是長輩,要磕頭也該是我來磕,你給我磕頭,不是要折我的壽嘛。”
老人拿一雙淚眼凝望著云天行,道:“不知云公子肯答應(yīng)老朽這不情之請嗎?”
紅漪微笑道:“他這個(gè)人心軟,只要你一直求下去,他早晚是要答應(yīng)的?!?
云天行向紅漪笑道:“你別說話,吵醒孩子,又要哭了?!?
紅漪吐了吐舌頭,又低下頭去看彩蝶。
云天行又向老人道:“彩蝶沒有其他親人了嗎?就算是遠(yuǎn)親也好,總強(qiáng)過我們這些陌生人。如果有話,我可以派人把你們送過去。”
老人搖頭道:“除了老朽,彩蝶在這個(gè)世上已經(jīng)沒有親人了。”
云天行道:“既這樣,那老人家就帶彩蝶跟我們一起走吧。我們那里多得是住處,我給你和彩蝶挑一處僻靜的地方,保證不會(huì)有人打擾你們生活?!?
“老朽這是遇上活菩薩啦,云公子不但替我們?nèi)迦耸樟耸?,還肯收留我們祖孫倆,這樣好心的人,老朽居然還錯(cuò)認(rèn)成了賊寇,真是罪該萬死?!?
老人說完,又要跪下來磕頭,卻被云天行攔下了。
老人走到紅漪身旁,蹲下身來,愛憐地看著在紅漪懷中安睡的彩蝶,想伸手去摸一摸彩蝶被火光映紅的臉蛋,卻又擔(dān)心驚醒她,于是又把手縮了回來,落淚道:“彩蝶啊,爺爺年紀(jì)大了,不中用了,以后你就跟著云公子,好好吃飯,好好聽話,等長大了,要好好報(bào)答云公子的恩德,知道嗎?”
云天行聽老人話頭不對,道:“老人家這話是什么意思?你不跟我們一起走嗎?”
老人站起身來,抬袖抹干眼淚,道:“老朽年事已高,又是個(gè)病秧子,已經(jīng)沒有多少時(shí)日了。老話說得好,落葉要?dú)w根,人死要?dú)w鄉(xiāng)。這里雖然破敗,但畢竟是老朽的根,就算要死,也得死在這里。這是老朽最后的心愿,希望云公子能夠成全?!?
云天行道:“我雖然年少,卻也懂得落葉歸根的道理。老人家決意留下,我自不好強(qiáng)求。只是,老人家畢竟是彩蝶的爺爺,若不隨我們一起,彩蝶未必肯跟我們走?!?
老人道:“云公子但請放心,老朽早有主張,不過,還是等彩蝶醒來再說吧。時(shí)候也不早了,云公子早些歇息,老朽也要回家去了。”臨走前又看了彩蝶一眼,然后拄著拐杖一步步走入了黑暗之中。
云天行在火堆旁坐下來,往里面添了幾根柴,看了一眼彩蝶被火光映紅的臉,向紅漪道:“晚上冷,抱她去帳篷里睡吧。”
紅漪道:“你這是在關(guān)心我,還是在關(guān)心她啊?”
云天行道:“兩者都有?!?
紅漪拿一雙美眸盯著他,道:“那誰更多一點(diǎn)?”
云天行微笑道:“你們女人家醋勁兒一上來,連老少都不分了?!?
紅漪俏臉微紅,道:“誰吃醋啦,我就是隨便問問。”
云天行盯住她的臉,問道:“真的沒吃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