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微亮,夜未央。
溫如玉孤身站在別館內(nèi)高高架起的亭臺上,遙望著仍沉浸在睡夢中的洛陽城,遠處房屋樓閣中零星散布著幾點燈火,是早起的商販,還是一夜未眠的傷心人?
寂靜的亭臺上仍帶著夜色的風香,天地萬物仿佛都已靜止,似乎都在等待破曉的曙光打破這片的平靜。
“誰?”
溫如玉沒有回頭,但他已聽到后方石階上傳來的腳步聲,腳步很輕,輕得微不可聞,可他還是聽到了。
“是我?!?
那人走上高臺,站在溫如玉身旁,也望著遠處的洛陽城,道:“好美?!?
“是啊,好美。”溫如玉緊繃的心弦也松了下來,他沒有看,卻已聽出來人是誰,是妙清。
妙清道:“一夜未睡?”
溫如玉道:“睡不著?!?
妙清轉頭望著他的側臉,道:“是睡不著,還是不想睡?”
溫如玉嘴角泛起一絲笑意,道:“有區(qū)別嗎?”
“當然有區(qū)別?!泵钋逵謱⒛抗庖频竭h處,“你在等常笑之?”
“可他沒有來。”溫如玉背著雙手,右拳緩緩握起。
妙清沉默了,過了半晌,才緩緩說道:“你師父為何不來龍虎山找我?guī)熜窒缕辶耍俊?
溫如玉道:“師父閉關了。”
妙清道:“所以你擔起這一切?!?
溫如玉沒有再說話,遠方天際已泛起一抹魚肚白,一線光明驅散了整片黑暗,天亮了。
妙清側頭望著他,道:“以前的你很怕麻煩,總喜歡一個人躲到?jīng)]人的地方偷懶睡大覺,還會自己偷偷笑,是不是?”
溫如玉驚訝地看著妙清,道:“你知道?”
“你師父說的?!泵钋鍖ⅣW旁青絲撩到耳后,沖溫如玉眨了眨眼,“還記得時常跟在我?guī)熜稚砗蟮哪莻€小道童嗎?”
溫如玉笑著點頭,道:“當然記得,那家伙可擾了我不少清夢,我躲起來睡覺,總能被他找到,真不知道他是怎樣找到我的,說起來也有幾年沒見了,真是個讓人惱火的家伙?!?
妙清掩口一笑,道:“那道童是我扮的?!?
溫如玉笑道:“不可能?!?
妙清盯著他的臉頰,道:“其實,你一直都知道,對不對?”
溫如玉收起笑容,又望向遠處,洛陽城里已漸漸有了生氣,街道上也已有人在走動。
妙清見他不說話,又問了一遍:“你一直都知道,對不對?”
溫如玉微微點頭,道:“嗯,我一直都知道?!?
妙清咬著嘴唇,道:“你從何時開始知道的?”
溫如玉嘆了口氣,道:“大概是在云門山下,我們兩個跌進湖里去的那次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