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下的城市并沒有因為酒吧這邊發(fā)生的事而有所改變,沉浸在斑斕光影中的馬路上,享受夜生活的年輕人依舊不少,伴隨著一聲聲偶爾竄高的歡呼,一道近乎透明的尾氣順著燈光的方向慢慢飄上了房頂,下一秒就消散在更深的夜空當(dāng)中。
沒人留意在一條不知名的街道上,一輛車尾吐著煙的車子正轉(zhuǎn)彎駛向更加幽暗的巷子里,更沒有人發(fā)現(xiàn)在車子內(nèi)部,那個本該插著鑰匙的地方并沒有鑰匙,取而代之的反而是兩根和車子本身不咋相稱的紅綠電線……
酒吧里,邢霏站在離冰柜不遠的角落,看著后一步趕到的同事在那兒檢查冰柜。
他們手里拿的工具都是她熟悉的,像取證用的鑷子,還有可以拿來清潔表面的小刷。眼看著同事拿著那些家伙事熟練地做著逐層檢查,邢霏眼睛深埋在暗處,垂著的手不自覺地動了動。
“想去看就過去看?!?
話音傳來,黑暗中的那雙眼睛莫名一怔,下一秒,她側(cè)過臉,看向一旁說話的人。
不知道什么時候起,傅紹也站到了她身后的那片墻前,頭微低,兩手平端在胸前,以一種打游戲的姿勢擺弄著手機,不光擺弄,嘴巴還時不時朝手機那端的人嘀咕上兩句。
邢霏確定他沒在看自己,琢磨著剛剛那句或許是他對手機那頭的人說的,也就沒作聲地重新把自己埋回了墻壁和吊燈夾逼出來的暗影里。
誰知道背才抵上墻面,男人的聲音竟又響了起來。
“我是在和你說話,想?yún)⒓泳腿⒓右幌隆!?
干脆的男聲沒有那種刻意壓出來的低沉,在這種光線不明的環(huán)境里清朗得好像喝了一口甘甜的泉水。邢霏歪著頭,縮著背,想說你是耳朵上長眼了嗎,話到嘴邊想起對方是傅紹,腳底長眼也不奇怪。
這么一想,她瞬間就變得興趣寡然起來,搖搖頭,說不去。
雖然參與了幾天的案子,她的人也慢慢適應(yīng)了走出箱子的感覺,可真讓她頂著明晃晃的燈去參加取證,邢霏還是打怵。
畢竟她已經(jīng)習(xí)慣了待在黑暗里,漆黑的氣氛讓她覺得安全,不恐慌,也更能安心地看那些人在不遠處作業(yè)、檢查……
邢霏這么想的時候,支到唇邊的指頭也隨著念頭起來一下下扒拉著下巴上新長出來的痘痘,就這么的,在一種她毫無防備的情況下,一道光驟然地在頭頂上亮了起來。
沒半點準(zhǔn)備的光不帶半點回避地把她暴露在眾人的視野中,邢霏眼底顫動地看著朝自己看過來的同事,整個人都不知所措起來。
“傅、你……”舌頭直接打了結(jié),話更是不會說了。
再看那個罪魁禍?zhǔn)啄?,倒是輕車熟路的橫跨一步,躲在更遠的一片暗影里了。
手機屏發(fā)出來的光照亮男人的小半張臉,那只金色的眼睛在光下看有種妖艷狡猾的感覺,邢霏看著看著,心里猛地浮現(xiàn)起一種不好的預(yù)感,她想把他的嘴捂上,可惜,長時間縮在箱子里的日子讓腿不再像之前那么有力氣,這邊沒等她邁出第一步,那邊的傅紹已經(jīng)招呼忙活的痕檢了。
“邢霏是不是想加入?給她些工具。”
“傅、紹、……”
邢霏咬死他的心都有了,可惜牙縫里擠出來三個字沒起到半點震懾的效應(yīng),傅紹原本在干嘛,現(xiàn)在還在干嘛,留下邢霏一個人孤零零地站在燈下,只能眼巴巴看著那個所謂的同事遞來一副手套。
不接,人已經(jīng)被架在了火上,而且她自己內(nèi)心也是想?yún)⑴c的。
接?身體是僵的,手也是抖的,怎么接?
邢霏滿眼絕望地看著近在咫尺的那雙手套,最終還是克服掉內(nèi)心的恐懼,緩緩抬起了手,雖然還是有些抖,但好歹算是把東西拿到了手里了。
手動得了了,接下去就是腳,邢霏就像一個蹣跚學(xué)步的孩童一樣,一步一停地朝冰柜旁邊蹭,雖然緩慢,好歹總算是第一次敢于靠近別人了。
低頭盯著手機屏的傅紹借著手機的反光看著邢霏一點點地前進,眼角不自覺地瞇了瞇。
“老傅你是在笑嗎?”耳機里傳來鄭執(zhí)聒噪的聲音,光聽語氣就想象得出這位刑警隊長此刻是怎樣一副滿頭包的模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