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個人斗嘴的話被那人聽見,微微詫異了一秒后,秒懂地看了傅紹的拇指一眼。干冷的白熾燈因為房間突然多出來的這些人多了些暖意,和著呼呼北風(fēng)一起吹打在傅紹手上,血跡干涸的傷口依舊看得見二次創(chuàng)傷的痕跡。
他感佩地張了張嘴,最后還是以一種愿賭服輸?shù)那榫w乖乖跟著一旁的警察離開了房間,只是,在他馬上要走出去的時候,那個留著一頭長發(fā)、長相也清秀溫柔的人忽然扭回頭,再次朝傅紹看了過來。
“你腦子里頭看上去多少還有點兒貨,拜托你個事,替我把那個賤人料理明白了,別再讓我瞧不起你們身上那層皮?!?
丟下這句話的人算是徹底沒了牽掛,撩著頭發(fā)風(fēng)情萬種地跟著身邊押解他的人離開了房間。
當(dāng)他說出“賤人”那兩個字的時候,傅紹注意到對方的眼睛朝康可的方向轉(zhuǎn)了轉(zhuǎn),他也學(xué)著對方的樣子朝康可看了一眼,這一看,剛好就捕捉到了康可那張傷痕累累的臉以及微微上揚(yáng)的唇角。
看樣子,這個女人是篤定自己的小辮子不會被他們抓到了?
而不久后,當(dāng)他們回到分局的問訊室,事實也證明了,這個擔(dān)心并不多余,康可的確是有恃無恐的。因為在案情進(jìn)入尾聲的那段時間里,她之所以還留在公司而不是跑路,為的就是毀滅掉一切可能的證據(jù),因為她確信,有傅紹這樣的人物在,自己就不會有危險。
窮兇極惡的嫌疑犯鄭植見太多了,可像康可這樣敢于把自己的想法和做法全都和盤托出的他見得并不多。
問訊室里,負(fù)責(zé)記錄的記要員聽見她大膽的說辭也是滿臉的震驚,才長出來的魚尾紋都因為波動的情緒而變得伸展開來。
負(fù)責(zé)審訊的鄭植強(qiáng)壓火氣,耐著性子和她確認(rèn):“你對你說的每一句話都負(fù)責(zé)嗎?”
康可一笑,笑容牽扯到臉上的傷口,讓那張好看的臉多了幾分猙獰,她抽了抽嘴角,小心翼翼把上揚(yáng)的弧度按回原位,這才鎮(zhèn)定自若地反問鄭植:“你覺得我說的是真的嗎?當(dāng)然不是了鄭隊,我可是守法公民,而且你們剛剛也看到了,我是受害者,你們怎么能把我的玩笑話當(dāng)真呢?”
“康可……”鄭植磨著牙,努力了好久才算把憤怒的情緒強(qiáng)壓回肚里,“這里是公安局,你身后那面墻上寫的是坦白從寬抗拒從嚴(yán)八個字,我勸你最好老實交代,不然等我們掌握了證據(jù),結(jié)果可就不一樣了?!?
康可聳聳肩,穿著臨時借來的長褲的腿也懶散地翹著,“我說了,我是受害者,閆潔的死和我沒關(guān)系,你們?nèi)绻亲屛揖幊鰜睃c關(guān)系,那是不是就該叫屈打成招了?”
“康可!”
“鄭隊,我才被犯罪分子劫持過,狀態(tài)還沒恢復(fù),你這么一拍桌子,哎呦,我的胸口就開始疼了……”
反正底牌已經(jīng)全都被人知道了,康可索性也不再裝神弄鬼下去,直接破罐子破摔,扮起了派出所里時常出現(xiàn)的那種地痞流氓耍賴的做派。
鄭植都要炸了,可是卻拿她毫無辦法。正郁悶到想撓墻的時候,問訊室的門被人敲開了,肖遙探進(jìn)來半個腦袋,邊朝他招了招手,“隊長,出來一下,有點兒事。”
鄭植悶著呼出一口氣,合上本子走出了房間。
“什么事?!?
“傅神和閆潔的兄弟聊出來點事,讓我過來告訴你?!闭f著,肖遙頭一伸,遞過來一張紙條到鄭植手里。
鄭植一看,發(fā)現(xiàn)上面寫的是某某奶茶店的名字。
“那人說閆潔出事前和康可在這家奶茶店見過面,閆潔就是在那之后出事的?!?
“所以問題很可能就出在這家奶茶店里?”鄭植捏著紙條翻來覆去看了許久,總覺得這個名字在哪兒見過。
突然,他一拍腦門,想起來了,這家店可不就在白色風(fēng)車旁邊嗎?
“趕緊的,派人去這家店查查,最好能找到監(jiān)控。”一旦有了影像證據(jù)做固定,那康可也就插翅都再難逃了。
“老傅呢?還跟那位聊著呢嗎?”
趁著肖遙才要走,鄭植把人喊住,問起了傅紹那邊的情況。
肖遙點點頭,“傅神說這事和guide有關(guān),想問問看能不能找出點什么線索,邢霏也是。”
鄭植哦了一聲,朝著小伙子擺擺手,示意他可以走了。
小跑的腳步聲很快就消失在走廊盡頭,捏著那張紙條的鄭植卻沒急著回問訊室,他在琢磨是不是能拿這個名字詐一詐康可,讓她吐出點真東西來。
然而事實證明,陰謀詭計在小鬼面前是起不了半點作用的,做足準(zhǔn)備的康可在聽到鄭植提起那家奶茶店的時候臉上連點意外的表情都沒有,甚至還特別大方的承認(rèn)自己的確去過那里。
“可是去過又能證明什么?我就是去和閆潔說幾句話,說再多點,我還可能請她喝了杯奶茶,可那又怎么樣?你能僅憑這一點就說我殺人越貨?鄭隊,咱們現(xiàn)在是法治社會好嗎!”